养心殿内,鎏金烛台之上,烛火剧烈地摇曳,将惠安帝的身影投映在雕龙画柱上,忽长忽短。他紧攥着边关加急战报,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额间的皱纹仿佛能夹死苍蝇。
前线战事已然胶着多日,丝毫不见推进的迹象,随着时间一天天流逝,战线如毒蛇般不断拉长。
长此以往,军队的粮草、军械等物资损耗将愈发严重,士兵们也会在持续的对峙中疲惫不堪,身心俱疲。
想到这,惠安帝的手不自觉地攥紧,指节泛白,关节突出得愈发明显:“入冬之后,北狄若是以逸待劳,挥师南下,我朝军队届时人困马乏,该如何抵挡?这局势,当真如乌云压顶,不容乐观!”
雕花宫烛光影摇晃,鎏金香炉中,袅袅沉香丝丝缕缕升腾而起。副总管冯文连身为御前侍奉的大太监,眼角余光瞥见龙椅上惠安帝紧锁的眉头,只觉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脑门,大气都不敢出。
他垂首弓身,屏气敛息,宛如一尊木雕,伫立在一旁,静静等候圣谕。
“齐国公到!”
“童阁老到!”
“兵部尚书到!”
随着声声尖细的唱喏,大殿正门处光影一暗,齐国公齐盛、童阁老、兵部尚书徐大人三位重臣鱼贯而入。三人神色凝重,脚步匆匆,几步上前,齐刷刷地在御阶前跪地,声音震得殿内的空气都微微颤动:“臣等叩见圣上!”
“平身!”惠安帝抬手示意,目光如鹰隼般扫过三人恭立的身影,而后朝冯文连微微颔首。
冯文连心领神会,双手捧着战报,小步疾行,快速走到三人面前递上。
齐国公齐盛率先接过战报,目光如电,迅速浏览一遍,转手递给童阁老。刹那间,一丝了然在他眼底闪过,心中暗自思忖:圣上这显然是为北狄战事焦虑万分,可把自己找来,到底所为何事?
难不成真要派自己奔赴前线,直面刀光剑影?
童阁老接过战报,匆匆瞄了一眼,转手递给徐尚书。随后,他垂眸敛目,一副眼观鼻、鼻观心的模样,仿佛置身事外。
徐尚书身形精瘦,一头花白的头发和胡须在烛火的映照下泛着微弱的光。他接过战报,手臂伸直,眯着双眼,凑近烛光,细细研读起来。这一看,竟好似入了迷,好半晌都未动弹。
饶是惠安帝涵养深厚,此刻也按捺不住心中的焦急,龙袍一甩,衣袂飞扬:“北狄战事胶着至此,三位爱卿可有破敌良策?”
“臣愚钝,一时实在想不到良策。”齐国公率先回应,微微欠身,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
“臣亦是毫无头绪。”童阁老紧跟其后,拱手附和,声音低沉。
“臣……臣……”
徐尚书刚要开口,惠安帝便不耐烦地挥了挥手,打断了他:“罢了罢了!”
看着徐尚书,惠安帝心中暗自思忖,若不是念在他多年来兢兢业业,虽无大功,却也没犯大错,且年事已高,为全君臣之谊,不忍让他晚节不保,否则早就让他将告老还乡。
“姜达……”惠安帝话到嘴边,又生生咽了回去。
姜达行事一直以稳重着称,自捷报奏请攻打北狄至今,已过去两个多月。虽说有神秘江湖人士助力解决粮草问题,朝廷也调拨了十万粮草前去支援,但如今战线拉长,战事陷入僵持,士兵的粮草军饷成了棘手难题。
更糟糕的是,若战事一直无法决断,入冬之后,己方必然陷入被动。
这是惠安帝无论如何都不愿看到的,他一心想建功立业,告慰历代祖宗,怎能容忍此事功亏一篑?
“户部,还有多少银钱?”
童阁老是内阁大学士,主管户部事务,如今户部尚书暂缺,因此惠安帝把他召来。
“回圣上,户部账上目前仅有三十万两可用于军费开支。”童阁老心下一算,声音中带着几分无奈,如实报出数字。
朝廷户部账上的银两,除了要维持军费开支,还得发放百官俸禄,满足常规建设需求,以及应对突发事件的应急储备。除去这些,最多只能拿出三十万两白银用作军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