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国公抱怨起来，嗓门大得整个御书房都是他的声音。要是让那爱较真的李御史听到，肯定要给他扣上一个君前失仪的罪名。
不过齐国公这大嗓门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只是这几年不怎么管事，又学着镇北将军修身养性，才稍微收敛了一些他的暴脾气。
“你无权责怪名成。”镇北将军戚勇治见乖外孙被骂，立刻站出来维护，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满。
“老将军说得对！”惠安帝也赶忙出来打圆场，“当初他是因何出走，大家都看得清清楚楚。那小子是什么心性，你这个当老子的还不清楚？以前是在外面玩野了，现在进了戚家军，不是也担起了保家卫国的职责吗？”
惠安帝都出来为齐禹说话了，齐国公也不好不给面子，冷哼一声，坐了回去。
惠安帝看着这一幕，心里也是无奈，自己一个堂堂帝皇，还得照顾臣子的情绪。
罢了，谁叫这老家伙年轻时曾救过自己一命，这么多年也从未挟恩图报，这点面子还是要给的。
这一打岔，齐禹和他那江湖朋友之间的事儿，就这么暂时揭过了。
惠安帝只好转换话题，一抬手，示意袁公公将之前呈上的折子转给两人。
齐国公和戚老将军接过折子，一脸疑惑。待看了这份八百里加急密报后，两人的神情也变得严肃起来。
“圣上！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还请圣上宽宥姜达！”齐国公立刻起身，为姜达求情，语气诚恳。
戚老将军则老神在在地坐在一旁，瞥了眼跪在地上的女婿，心里突然有些瞧不上，觉得他还不如自己的乖外孙呢。没看圣上都没有要追究的意思，他自个儿上赶着替人请罪，这不是多此一举嘛。
“衍之，你平身，朕没有责怪之意！”惠安帝摆了摆手，示意齐国公起身。
齐国公起身谢恩。
其实大家都是在官场摸爬滚打几十年的老油条了，齐国公岂会看不出圣上并无责怪降罪之意？
但作为臣子，时常表现出对皇权的敬畏，这也是他们为官的基本原则和生存之道。
惠安帝就姜达挑起的这场战役，询问两位曾经在沙场上叱咤风云的老将，这场战役胜算几何。
胜算如何？
这问题可不好回答。
任何一场战役在开始之初，胜负的概率都是五五开。
即使目前看来，大明占据了先机，但战场形势瞬息万变，又有谁能提前准确断定胜负呢？
只是这话显然不能就这样毫无修饰地直接回答惠安帝，看圣上的意思，他似乎对这场战役信心满满、寄予厚望。
齐国公没有立刻回答，转头看向老丈人，说道：“岳父大人比我更了解姜达。”
他这话并非推脱之词，北境现如今有五成的将士还是原先的戚家军，姜达更是岳父之前的手下名将，岳父确实比他更有资格对这场战役进行评价。
戚老将军瞥了齐国公一眼，不紧不慢地整理了一下衣襟前的玉佩，然后中气十足地说道：“姜达稳重，王浩东勇猛，四皇子、名成皆有谋略，北狄王庭边境防卫图已到手，又恰逢北狄国库失窃。天时地利人和，此战我大明必胜！”
他的声音浑厚有力，在御书房内久久回荡。
“好！”惠安帝被戚老将军这番慷慨激昂的言论所感染，激动地当场拍案而起，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齐国公连忙跟着附和，一旁的袁公公心里却暗自嘀咕，这一个两个的，马屁拍得如此自然，毫无违和感，比自己这个伺候皇上多年的人还高明。
戚老将军则在心里暗自得意，自己在官场摸爬滚打几十年，这点眼力见儿和说话的艺术还是有的。
惠安帝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也不再纠结齐禹那江湖朋友的事，兴致高昂地拉着两位重臣陪他去演武场演练。
直到三更天过后，才放他们出宫。
此时，夜色深沉，万籁俱寂，整个京城都沉浸在一片静谧之中，而御书房里这场关于战事的讨论，却仿佛预示着一场暴风雨即将来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