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景妧刚走下酒楼台阶,就听见那汉子正对着倒地的老船夫恶声恶气:“不过是碰倒你一篮破菱角,要么赔钱,要么就把你那破船押在这儿!”
老船夫趴在地上,手还在护着散落的菱角,声音带着哭腔:“这是我今早刚采的,要拿去换米的……我没有钱啊!”
苏景妧脚步没停,径直走到几人中间,目光落在那汉子腰间的腰牌上,语气平静却带着分量:“一篮菱角而已,值得对老人家动手?”
汉子转头见是个衣着雅致的姑娘,先是不屑地嗤笑一声,随即又摆出蛮横姿态:“哪来的小娘子,敢管老子的事?这老头挡了柳府的路,教训他是应该的!”
苏景妧没接他的话,反而蹲下身,帮老船夫捡起几颗完整的菱角,递过去时轻声说:“老人家先起来,别伤着骨头。”
这举动让周围的人安静了些,也让那汉子脸上有些挂不住,他上前一步想推苏景妧,却被突然上前的春桃挡住——春桃虽看着柔弱,手上却带着几分力气,竟是稳稳拦了一下。
苏景妧站起身,从袖中取出一锭银子,递向那汉子:“这银子够赔你所谓的‘损失’,也够赔老人家的菱角和医药费,现在,你可以走了。”
汉子盯着那锭银子,眼神动了动,却还想摆谱:“你以为……”
“柳家在江南行事,难道要靠欺负老人出名?”苏景妧打断他,语气冷了几分,“若是传到京城御史耳中,你说柳大人会不会觉得,是你们给家族惹了麻烦?”
这话戳中了汉子的软肋,他脸上的蛮横瞬间僵住,犹豫了一下,一把抓过银子,狠狠瞪了老船夫一眼,带着同伴骂骂咧咧地走了。
周围的人顿时松了口气,有几个热心人还上前帮老船夫捡菱角,老船夫握着苏景妧的手,连连道谢:“多谢姑娘,多谢姑娘……”
苏景妧扶他站稳,轻声说:“老人家以后出门多当心,若是再遇到麻烦,可去城东的‘和兴客栈’报我的名字。”
安顿好老船夫,春桃才小声问:“姑娘,咱们何必管这闲事?万一柳家找过来……”
苏景妧望着汉子远去的方向,眼底闪过一丝冷意:“柳家在江南的小动作,本就该有人管管,今日就算不是我,也总会有别人出头。”
她说着,转身往酒楼走,刚走两步,却瞥见街角站着一个青衫男子,正望着她的方向,眼神深邃,见她看来,男子微微颔首,随即转身消失在巷口。
春桃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只看到空荡荡的街角:“姑娘,怎么了?”
苏景妧收回目光,轻轻摇头:“没什么,回去继续吃饭吧,菜该凉了。”
只是坐下后,她望着窗外的河水,却没了之前的轻松——刚才那男子的眼神,总让她觉得,似乎有什么事,正在悄悄靠近。
饭后苏景妧没急着回别院,只说想再逛逛河边,春桃知道她还在想街角的青衫男子,也不多问,只默默跟在身后。
两人沿着河岸走了半盏茶的功夫,苏景妧忽然停在一棵老柳树下——树干上用墨笔写着一行小字:“柳家渡口,今夜三更。”字迹刚劲,墨色还透着湿润,显然是刚写不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