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都瞪得老大，直勾勾地望着天花板上的节能灯管。
“灯……要不要关？”阮明辉问，额头上已经冒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这灯太亮了，亮得他心慌。
“别关！”牛佳琪几乎是脱口而出，声音因为紧张而拔高了一点。黑暗中，未知更让人心慌。有点光，好歹还能看清这个憨人会不会有什么“不轨”举动。
“哦，好，好，不关，不关。”阮明辉连忙应和，暗暗松了口气。其实他也怕关灯。
沉默。令人窒息的沉默。只有彼此略显粗重的呼吸声，和窗外偶尔传来的车辆声。
牛佳琪能闻到阮明辉身上那股干净的皂角味，混着一丝他特有的、像阳光晒过青草的气息。她偷偷用眼角余光瞟了他一眼，发现他正死死闭着眼睛，嘴唇抿紧，一副正在承受巨大痛苦的模样。她忽然觉得有点好笑。
阮明辉心里更是擂鼓。他能感觉到身边女孩身体传来的温热，能闻到她发丝上淡淡的洗发水香味。他全身的肌肉都绷紧了，一动不敢动，生怕任何一个细微的动作都会惊扰到她。他觉得自己像个即将引爆的炸药包，而引线就是身边这个穿着外套睡觉的姑娘。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两人都觉得自己快要石化在天亮之前。
终于，牛佳琪忍不住了，维持一个姿势太久，她半边身子都麻了。她极其缓慢地、试图偷偷翻个身。
几乎是同时，阮明辉也因为僵卧太久，想悄悄活动一下发酸的胳膊。
结果——
“哎哟！”
“咚！”
两人的手肘在空中不期而遇，发出一声闷响。紧接着，因为动作不一致，牛佳琪的脑袋不小心撞到了阮明辉的下巴。
一阵小小的混乱。
“对、对不起！”阮明辉捂着下巴，慌得就要坐起来。
“没、没事吧你？”牛佳琪也揉着额头，有点不好意思。
四目相对，看着对方那副狼狈又紧张的模样，两人愣了两秒，忽然同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这一笑，像针一样，瞬间戳破了房间里那层无形的、令人窒息的紧张薄膜。
阮明辉挠了挠后脑勺，憨憨地说：“俺们……好像两个大傻子。”
牛佳琪也放松了下来，终于把那个碍事的外套脱了，扔到床脚的椅子上：“是你傻，穿这么整齐，不难受啊？”
“你不也是……”阮明辉小声嘟囔，但眼里已经有了笑意。
灯依然亮着，但氛围已经完全不同了。两人重新躺下，这次，身体不再那么僵硬，中间那条“楚河汉界”也模糊了不少。
阮明辉试探性地，轻轻握住了牛佳琪放在身侧的手。她的手有点凉，他的掌心却滚烫，带着潮湿的汗意。
牛佳琪的手指微微蜷缩了一下，却没有挣脱。
“睡吧。”阮明辉低声说，声音里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安稳。
“嗯。”牛佳琪闭上眼睛，感受着掌心传来的、笨拙而真实的温度。
窗外，广州的夜色依旧喧嚣。屋内，明亮的灯光下，两个年轻的灵魂，以一种略显滑稽却无比真诚的方式，开启了他们生命中崭新的一页。这一夜或许手忙脚乱，或许笑话百出，但那份小心翼翼的珍视和彼此靠近的温暖，却比任何娴熟的技巧都更打动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