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在我家有什么事?院子里怎么这么多人?”
“你不用管了,你现在就去我家。”
“那我爸和我妈了?”
“他们没事,她们要在这里帮忙。”
“那我去给我妈说一下。”牛佳琪说着就要往回走。
大伯一把拉住她,“不用去了,我们会给她说的。”
“你们说的她听不懂,她说的你们也不懂,我说她才懂。”牛佳琪挣脱开大伯的手。
“我说了你不用管了,你这娃怎么不听话。”
牛佳琪已经隐隐意识到什么,她已经十二岁了,“是不是我妈出事了。”她颤抖着声音问道。
“哎呀,没有。”大伯眼神慌乱,不敢直视她。
她不再听大伯说什么,转身向院子里跑去。大伯跟在后面也跑进来了,边跑边喊:“拦住她。”
院子里的几个人立刻围上来拦住了她。她开始哭闹起来,声音撕心裂肺,边哭边乱踢乱抓,四婶见状,赶忙过来抱住了牛佳琪。
她哭着问:“婶,我妈怎么了?阿,我妈怎么了?”
四婶也忍不住哭了:“不是你妈,哎……是你爸。”
“我爸怎么了?,我爸怎么了?”牛佳琪瞪大了眼睛。
“你爸,你爸,哎……!”四婶泣不成声,说不出话来。
见没有人回答,她用尽全身力气推开四婶,又往房子里跑。大家一起拦着她,她透过人缝看到房间的地上躺着一个人,那个人一动不动,衣服上全是黑色的泥,脸上盖着一片白布。
这一刻,她仿佛被抽走了灵魂,竟然忘记了哭,忘记了一切,甚至忘记了母亲。
她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她发现自己躺在奶奶的炕上,周围一片寂静。奶奶坐在旁边,紧紧抓着她的手,见她醒来,奶奶抚摸着她的头,歪着头勉强挤出一丝笑容,用颤抖的声音说:“我娃不怕,不怕阿!奶奶在了。”
牛佳琪又闭上了眼睛,她只想睡觉,想赶快睡着,仿佛只有在梦里,才能逃避这残酷的现实。
“哎!琪琪命苦啊!,我娃命咋这么苦了!”奶奶忍不住悲叹,泪水滴落在牛佳琪的手上。
牛佳琪父亲的丧事是村长组织的。因为是给村里钻井出的意外,村里决定承担丧葬的所有费用。村长为了妥善处理此事,特意征求了她父亲几个兄弟的意见。在村委会办公室里,气氛凝重。村长、村委会主任,还有他们小组的组长坐在会议桌前,她大伯、二伯和四叔也在。
村长率先打破沉默:“你们都是兄弟,现在事情已经发生了,咱们就商量一下后事怎么办,有什么要求,你们提,只要能办到的村里尽量解决。”
她大伯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只是不停地抽烟,烟雾缭绕中,看不清他的表情。她二伯和四叔则蹲在地上,同样闷头抽烟,整个房间弥漫着压抑的气息。
村长看没有人说话,便点名说:“她大伯,你是老大,你先说。”
“要说,这死人简单,一埋就行了,重要的是活着的人,以后这孤儿寡母,一个傻子,一个娃娃,怎么活?”大伯终于开口,声音中透着忧虑与无奈。
“她大伯,咱们先把丧葬的事情做好,后面的事情后面再说。”村长试图安抚大伯的情绪。
“不行,今天必须都说清楚。”四叔突然站起来,情绪有些激动。
“就是,这母女的事情今天也要说清楚。”二伯也附和道。
村委会主任赶忙说:“咱们一件一件说好吧,一件一件解决,村里肯定不会不管她们的。”
“死人的事情我们没有什么要求,按照咱们村里的习惯,体体面面埋了就行。”大伯说完,把烟头丢进了烟灰缸,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
“对!丧事,我们没有要求,一切按规矩来就行了,该有的都要有,没有的我们不要求。”二伯慢条斯理地重复着。
“那行,这个我们答应,棺材,酒席,打墓,这些让主任跟着你们去办,别的东西该出钱的找主任就行,要出人的给你们组长说就行。”
“现在最主要的还是活人的问题,看村上怎么解决?”大伯再次强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