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云跟着众人往石门走时，掌心的碎星剑突然一阵发烫，剑刃上的“碎星”二字亮得晃眼——不是归墟剑意催动的光，倒像是被什么东西隔着虚空牵引着。
他脚步一顿，看向穹顶的缝隙，那里的剑网正随着剑冢星下沉渐渐淡去，可碎星剑的震颤却越来越急，连带着识海里的《九天剑经》都嗡嗡作响。
“怎么了？”
林小婉察觉到他的异样，红衣轻摆停在他身边，匕首在指尖转了半圈，“是魔祖还有余孽？”
叶云摇头，指尖抚过碎星剑的剑纹：“剑在引我回去。”话音刚落，碎星剑突然挣脱他的掌心，化作一道金光直冲穹顶的缝隙——
那缝隙本就快合拢了，被金光一撞竟又裂开半尺宽的口子，剑冢星沉下去的残影里，隐约能看见剑山顶端亮起一点青光。
“是剑灵！”
天剑宗宗主突然按住腰间的长剑，布条缠着的剑鞘在金光里剧烈颤动，“凌霄子前辈当年铸剑时，以自身一缕剑心化了剑灵守星！看来是它在唤叶小友！”
玄真子刚缓过神，闻言立刻道：“我带仙盟弟子守着结界，叶小友速去速回！剑冢星沉得快，别被卷进虚空里！”
叶云没多言，足尖一点掠向缝隙。
穿过剑网时，那些原本织成屏障的断剑突然纷纷让开，剑刃上的寒光竟凝出条光轨，直通向剑山的方向——
剑冢星比刚才沉了大半，地面的剑痕都在随星球下沉剥落，唯有剑山顶端的青光越来越亮，像是在等他靠近。
等落在剑山脚下，叶云才看清那青光是从剑山顶端的石台上发出来的。
之前放着《九天剑经》的剑匣已经消失，石台上却坐着个半透明的身影：
白衣胜雪，发间束着根木簪，手里握着柄没有剑刃的剑鞘，模样竟和古籍里画的凌霄子有七分像。
“你来了。”
身影开口时，声音像剑鸣撞在石壁上，清越又带着些沧桑，“碎星剑认主，传承却还没给全。”
叶云拱手行礼：“晚辈叶云，见过凌霄子前辈剑灵。”
剑灵轻笑一声，抬手示意他看石台：“我不是凌霄子，只是他当年留在这里的‘守心剑灵’。剑冢星藏着他三样东西：经卷是根基，双剑是兵器，还有一样……是‘斩天’剑的残片。”
说着，他指尖一点，石台上的青光突然散开，露出块巴掌大的剑片——剑片通体漆黑，边缘却泛着金纹，上面凝着的剑意比碎星剑凌厉十倍，落在石台上竟让整座剑山都轻轻震颤。
“斩天剑是前辈当年斩魔祖头颅时用的主剑？”
叶云心头一动，他在古籍里见过记载，说斩天剑在最后一战里被魔祖震碎，残片散落在三界各处，没想到竟有一块留在了剑冢星。
剑灵点头：“当年魔祖被斩前，以魔气污了斩天剑的剑心，我只能将没被污染的残片藏在剑山底。要拿它，得先过我这关。”
话音刚落，剑灵突然站起身，手里的空剑鞘猛地指向叶云——剑鞘里竟凭空凝出道青光剑刃，剑气扫过之处，地面的断剑纷纷出鞘，剑刃齐齐对准叶云的眉心。
“考验什么？”叶云握紧碎星剑，归墟剑意顺着掌心流转，却没主动出鞘。
“考验剑道心性。”
剑灵的声音冷了几分，青光剑刃突然刺向他的识海，“我会引你入幻境，你若在幻境里动了贪念、杀念、妄念，这些断剑就会斩碎你的剑心——你敢接？”
叶云没犹豫：“晚辈敢。”
他话音刚落，识海突然一沉。
再睁眼时，竟站在封魔古界的石门后——萧战正举着烤好的魔羚肉冲他笑，秦风少了的胳膊长了回来，正追着林小婉抢香料包，远处的碎界渊没有黑雾，连空气里都飘着草木香。
“发什么愣？”
萧战把肉塞到他手里，油汁滴在他手背上，“刚打跑了界墟，该好好歇歇了！”
叶云低头看手里的肉，又看秦风完好的胳膊，指尖微微发颤——这是他最想要的画面：朋友安好，三界安宁。
可下一秒，他突然听见碎星剑在储物袋里低鸣，剑鸣里带着丝警惕。
“不对。”
叶云猛地抬头，看向远处的碎界渊——那里的地脉里，隐约有黑气在往上涌，只是被眼前的祥和景象盖住了。
“怎么不对？”
身后突然传来魔祖的声音，叶云回头，只见穿黑斗篷的人影站在石门边，手里托着颗跳动的魔核，“你留在这里，我就让他们永远这样活着。秦风不会断臂，林小婉不会再提心吊胆，甚至仙盟的弟子也不会死——只要你把碎星剑给我。”
储物袋里的碎星剑突然发烫，像是在催他拒绝。
可叶云看着秦风笑着递过来的酒囊，又看了看林小婉泛红的眼角（她大概是想起了之前被噬魂花伤的事），喉结动了动——只要递出剑，他们就能一直这样安稳下去。
就在他指尖要碰到储物袋时，识海里突然响起《九天剑经》的经文：“剑心者，守心也。守他人之安，更守三界之宁。”
叶云猛地回过神。
眼前的秦风还在笑，可他袖口露出的手腕上，竟有道和断臂处一模一样的疤痕；林小婉的红衣下摆沾着片噬魂花的花瓣，是之前在焚星窟沾上的——这根本不是真的安宁，是魔祖用幻境织的网，网住的是他的“贪念”。
“我要的不是假的安稳。”
叶云握紧拳头，归墟剑意突然暴涨，碎星剑自动出鞘，金光劈向魔祖的身影，“他们要的也不是！”
金光落下，眼前的景象突然碎裂。
萧战、秦风、林小婉的身影像水泡一样炸开，魔祖的斗篷也化作黑雾消散——叶云重新站在剑山顶端，守心剑灵正握着青光剑刃看他，眼里多了些赞许。
“你没碰碎星剑时，我还怕你过不了。”
剑灵收了剑刃，指尖一点，石台上的斩天残片突然飞起来，落在叶云手里，“贪念是修士最难过的关，你能守住心，才算真的配得上传承。”
叶云握住残片时，残片上的金纹突然亮起，竟和碎星剑的剑纹缓缓融合——碎星剑的金光里多了丝漆黑的凌厉，归墟剑意里像是掺了斩天剑的“破妄”之力。
“残片认主了。”
剑灵笑了笑，身影却开始变得透明，“剑冢星要彻底沉了，你快回去吧。斩天残片能感应其他残片的位置，以后……就靠你了。”
“前辈！”
叶云突然叫住他，“魔祖还会出来吗？”
剑灵的身影淡得快要看不清，声音却很清晰：“只要还有守界者，他就永远出不来。”说完，身影彻底消散在青光里。
剑山开始剧烈晃动，剑冢星下沉的速度越来越快。叶云足尖一点掠向穹顶的缝隙，碎星剑在他掌心嗡嗡作响，像是在和斩天残片相和。
穿过缝隙时，他回头望了最后一眼——剑冢星已经彻底沉入亘古虚空，只留下一点金光在虚空中闪了闪，然后彻底消失。
“回来了！”
秦风在祭坛旁冲他挥手，断臂处缠着新的绷带，“刚还说你再不回来，魔羚肉就要被萧战吃光了！”
叶云落在他身边，掌心的斩天残片已经融进碎星剑里，剑刃上的金纹若隐若现。
林小婉递过来一串烤好的肉，红衣在风里轻轻晃：“剑灵没为难你吧？”
“没有。”
叶云咬了口肉，肉香混着香料的气息漫在舌尖，比幻境里的真切百倍，“只是让我明白了件事。”
“什么事？”萧战凑过来，手里还举着半只烤羚腿。
叶云握紧碎星剑，望向远处渐渐恢复平静的碎界渊：“守界不是守一座结界，是守心里的安宁。只要心不动摇，魔气就永远进不来。”
话音刚落，碎星剑突然发出一声清越的剑鸣，剑鸣撞在封魔古界的地脉里，竟让远处结界上的金光都亮了几分——
像是在应和他的话，也像是在告诉三界：新的传承守护者，已经来了。
石门后的篝火越烧越旺，烤羚肉的香味飘得很远。
叶云靠在秦风身边，看着林小婉和萧战抢最后一串肉，突然觉得心里很踏实——剑冢星沉了，可传承还在；魔祖还没彻底消失，可他们还在。
以后的路或许还长，或许还会有更多的界墟和魔气，但只要碎星剑还在手里，身边的人还在身边，他就敢一直守下去。
守心，守剑，守这三界安宁。
这大概就是凌霄子前辈留下传承时，最想看到的模样。
篝火的噼啪声里，叶云指尖摩挲着碎星剑上若隐若现的金纹，忽然察觉到剑刃传来一阵细微的震动——
不是之前被剑灵牵引的悸动，而是斩天残片融入后，自发与地脉产生的共鸣。
他低头望去，只见篝火映照的地面上，碎星剑的影子里竟浮出一道残缺的剑影，剑影直指碎界渊的方向，像是在指引着什么。
“这是……”秦风凑过来，断剑往地上一顿，“斩天残片在认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