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如同怒海中的一叶孤舟,被狂暴的能量裹挟着,身不由己地朝着通道深处,那所谓的“主裂隙”方向冲去。
沿途,他看到了更多骇人的景象。通道壁上,不时浮现出一些巨大的、如同血管般搏动的暗红色能量脉络,散发出与那石匣、那黑影同源的恐怖气息。一些地方的空间极其脆弱,如同破裂的镜面,透过裂隙,隐约能看到后方那无边无际、吞噬一切的“噬界之暗”!
他甚至感觉到,一股更加庞大、更加深邃的意志,正透过主裂隙,冷冷地“注视”着这条通道,注视着冥渊内部的一切!
不能去主裂隙!那里是绝对的死地!
张小凡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神识在狂暴的能量乱流中艰难延伸,寻找着结构图中提到的、可能存在的“支路”或“泄压口”。
不知在通道中颠簸流转了多久,就在他感觉混沌之力即将耗尽,那丝死寂真意也难以维持时,前方突然出现了一个细微的、与其他地方能量流向略有不同的“漩涡”!
那漩涡不大,散发着微弱的空间波动,似乎连接着另一条更加细小、能量相对平缓的通道!
就是这里!
张小凡用尽最后力气,猛地挣脱了主通道的裹挟,一头撞入了那个细小的漩涡之中!
天旋地转的感觉再次传来,但这次的撕扯力明显小了许多。
当他再次稳住身形时,发现自己身处一条狭窄、寂静的金属管道之中。管道不知延伸向何方,但这里的死寂气息,远比冥渊内部稀薄,甚至……能隐约感觉到一丝外界的气息?
他强撑着几乎虚脱的身体,沿着管道小心翼翼前行。管道壁上有一些早已熄灭的指示灯和残破的符文。
终于,在管道尽头,他看到了一扇紧闭的、由某种透明晶体构成的圆形闸门。闸门外,是……涌动的、暗红色的海水?以及一些扭曲蠕动的阴影?
这里是……修罗血海?!这条能量传输通道的泄压口,竟然直接开在了血海之中?而且位置似乎就在……归墟海眼(伪)附近?
他回想起来时路,那归墟海眼本就是黄泉与血海能量对冲形成,与冥渊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这观测所的能源通道将泄压口设置于此,倒也合理。
没有时间犹豫,身后通道隐隐传来不稳定的震动,似乎那冥渊黑影的怒火正在蔓延。
张小凡凝聚起最后一丝混沌之力,一拳轰在那透明晶体闸门上!
咔嚓!
闸门应声而碎!粘稠、腥臭的血海水瞬间涌入管道!同时涌入的,还有那熟悉的血海煞气与混乱意志!
张小凡屏住呼吸(虽然在此地呼吸本就可有可无),混沌领域收缩到极致,化作一层薄膜护体,同时运转那丝冥渊死寂真意,使得自身气息与血海环境尽可能融合。
他如同一条受伤的鱼,从泄压口悄然滑出,没入了无边无际、汹涌澎湃的修罗血海之中。
回头望去,那泄压口所在的位置,是一片巨大的、如同海底山脉般的暗红色礁石群,礁石深处,那个被他轰碎的洞口正在缓缓自我修复,隔绝着内外。
他成功逃出了寂灭冥渊!
但代价是巨大的。混沌本源受损严重,神魂疲惫欲死,肉身也布满了细微的裂痕。那强行容纳的一丝冥渊死寂真意,更如同双刃剑,在不断侵蚀他自身的同时,也让他对死亡法则有了更深的理解。
他悬浮在冰冷的血海之中,环顾四周。血浪翻涌,视线受阻,不知身在何处,更不知那五姐妹被传送到了何方。
他取出那枚在与冥渊黑影对抗时,似乎产生了一丝微弱共鸣的混沌晶石(在最后时刻,他强行将其从破损仪器中剥离了出来)。晶石光芒黯淡,表面甚至出现了一丝细微的裂纹,但其中蕴含的混沌本源依旧存在。
“必须尽快找个地方疗伤……然后,找到她们……”张小凡压下心中的担忧与身体的虚弱,辨明一个方向,朝着记忆中相对安全的区域,艰难地游去。
孤身一人,重伤之躯,再临血海。前路依旧迷茫,但至少,他从那绝对的死地中,抢回了一条命。而这次的冥渊之行,虽然险死还生,却也让他触及到了更高层次的法则奥秘,为他未来的道路,埋下了一颗或许能颠覆一切的种子。
血海无涯,归途漫漫。独行的旅者,再次踏上了征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