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二，你的‘战斗预知’天赋，以及战神血脉，颇为特殊。你的存在，你的经历，对我完善自身之道，有借鉴之处。”
“其三，”他顿了顿，目光直视蕾欧娜那充满戒备与困惑的眼睛，“我看重的，是你宁死不屈、反抗强权的意志。这与种族无关，与立场无关。若你甘愿做格罗姆的傀儡，即便天赋再高，也不值得我出手。”
他的话语清晰而直接，没有丝毫虚伪与掩饰。既点明了自己的利益考量，也肯定了蕾欧娜自身的价值。
蕾欧娜愣住了。她预想过很多答案，或是威胁利用，或是虚伪的同情，却唯独没想到会是如此……直白而……奇特。他没有将她视为工具，也没有施舍廉价的同情，而是以一种近乎平等的、审视“同道”般的目光看待她。
这种从未有过的体验，让她心中五味杂陈，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应。
张小凡不再多言，转身走向树宫的窗边，望着外面逐渐亮起的天色，以及远处依稀可见的、兽人大营的轮廓。
“格罗姆不会放弃。你的血脉虽受损，但本质犹在，对他仍有价值。是留下来，借助精灵族的力量恢复、变强，寻找向格罗姆复仇、夺回自己命运的机会；还是离开，独自面对未知的危险与追杀……选择权，在你。”
他的声音随风传来，清晰地落入蕾欧娜耳中。
选择权……在我？
这个词对蕾欧娜来说，陌生而又沉重。在部落中，她是公主，是战士，她的道路似乎早已被血脉和身份注定。在格罗姆麾下，她更是被视为达成目标的棋子。从未有人，如此清晰地将“选择”的权利，交到她的手上。
她躺在光榻上，望着树宫顶端那由纯粹生命能量构成的、柔和而充满生机的光晕，又感受了一下自己体内那残破不堪却依旧顽强跳动的心脏，脑海中闪过格罗姆冰冷的目光、部落战士狂热的战吼、以及张小凡那平静却仿佛能包容一切的身影……
仇恨、不甘、迷茫、一丝微弱的希望……种种情绪交织。
许久，她缓缓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充满生命气息的空气，再睁开时，那琥珀色的眸子中，少了几分彷徨，多了一丝决绝。
“我……留下。”
她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斩断退路的坚定。
“但我不是臣服于精灵族！我只是……需要力量！需要向格罗姆，向所有将我视为棋子的人，讨回公道的力量！在我恢复之前，我可以……暂时与你们合作。”
她依旧保持着兽人公主的骄傲，但话语中，已然默认了与张小凡、与精灵族暂时的同盟关系。
张小凡背对着她，嘴角似乎勾起了一抹极淡的、无人察觉的弧度。
“可以。”
一场跨越种族的、建立在共同利益与复杂情感基础上的微妙同盟，在这充满生命气息的树宫之内，初步缔结。
然而，无论是张小凡还是蕾欧娜都清楚，这条合作之路注定布满荆棘。外有格罗姆的致命威胁，内有精灵族内部可能残存的疑虑与排斥，而他们彼此之间，那源于种族、立场与过往的隔阂，也绝非一朝一夕能够消弭。
但无论如何，命运的轨迹，已然偏离了原有的轨道。一场围绕着“原初之种”、复仇与救赎的更大风暴，正在这短暂的宁静中，加速酝酿。血契已萌，前路未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