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总堂安排的临时住所——一座位于半山腰的精舍，还未等他坐下调息，便有执事前来通传：“阿凡，苏文远大师请你过去一叙。”
该来的，终究来了。
张小凡整理了一下衣袍，神色平静地跟随执事，来到了苏文远在万草峰的洞府。
洞府内布置清雅，药香弥漫。苏文远坐于主位，神色看似温和，但那双仿佛能洞悉人心的眼眸，却让张小凡感觉如同被剥开了所有伪装。
“坐。”苏文远指了指旁边的蒲团。
张小凡依言坐下，垂首不语。
“五行归元丹……很好。”苏文远缓缓开口，没有绕圈子，“此丹之道韵，已非寻常丹师所能理解。阿凡，你告诉老夫，你一身丹道，究竟传承自何处？或者说……你，究竟是谁？”
最后一句，语气虽淡，却带着一股直指本心的力量，如同惊涛骇浪，暗藏其间。
张小凡心念电转，知道这是最关键的时刻。他抬起头，目光坦然中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迷茫：“回大师，弟子自幼流落，记忆模糊，只依稀记得曾于一破败洞府中，偶得几页残卷，其上记载了些许调理药性、平衡五行之理。弟子愚钝，多年来只是照本宣科，自行摸索，至于那五行归元丹，亦是基于残卷理念，侥幸推演而成。至于弟子是谁……弟子也不知。”
他将一切推给虚无缥缈的“残卷”和“失忆”，这是最稳妥，也最难被证伪的说法。
苏文远静静地看着他，目光如炬，仿佛要将他灵魂深处都看透。洞府内的空气仿佛凝固。
许久，苏文远才缓缓收回目光，语气莫名：“残卷……失忆……倒也说得通。罢了，无论你过往如何，既入百草堂，展现出如此丹道天赋，便是与堂有缘。”
他话锋一转，语气变得严肃：“不过，怀璧其罪。你今日之举，已将自己置于风口浪尖。总堂之内，也并非铁板一块。后续丹比，你好自为之。若有难处，可来寻我。”
这既是告诫，也是一种隐晦的拉拢与庇护。
“多谢大师提点，弟子明白。”张小凡恭敬应道。
离开苏文远的洞府，回到精舍，张小凡才缓缓松了口气。第一关，算是过去了。苏文远显然没有完全相信他的说辞，但至少目前，选择了暂且观望与庇护。
他盘膝坐下，感受着体内缓缓流转的玄黑色混沌之气，以及腕间仙链传来的冰凉触感。
五行归元丹引起的风暴，才刚刚开始。接下来的丹比，必将更加激烈，窥探与危险也会接踵而至。
但他眼神坚定，毫无惧色。
既然选择了亮相，便唯有乘风破浪，一路前行。在这百草丹会的舞台上，他不仅要保全自身，更要借此机会，汲取足够的养分，让混沌之道，在这万众瞩目之下，生根发芽，直至……无人可撼！
夜幕降临，万草峰上灯火点点，如同繁星。而这平静的夜色下，无数暗流，正围绕着那个名叫阿凡的药仆，悄然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