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收下心意(1 / 2)

日子一天天平静地过去。

安东港宛如一个与世隔绝的桃源,同时又似一座正在疯狂积蓄力量的火山。白天,港口机器轰鸣,烟囱林立,无数工人在各自岗位上挥洒汗水,为这个新生的世界添砖加瓦。夜晚,识字班的教室里灯火通明,朗朗读书声混合着海风的咸腥,飘向远方,播撒着名为“希望”的种子。

你没有刻意等待来自京城的消息,生活一如既往。你会去船坞检查新式蒸汽海轮的建造进度,去百工院与工匠们探讨下一代火炮的膛线设计,傍晚时也会带着家眷在海边散步,享受难得的温馨时光。苏婉儿已完全融入这个大家庭,她放下了过去的杀戮与冰冷,全身心投入纺织车间的管理,以卓越的管理才能和果断的手腕,使车间效率提升了一倍有余。每当她在食堂看到你,那双美眸中绽放的足以融化钢铁的柔情与崇拜,令周围的女工们羡慕不已。

一切井然有序,充满蓬勃向上的生命力。直到这一天,一支庞大的仪仗队伍护送着一顶巨大明黄轿辇,浩浩荡荡出现在安东港的地平线上。为首的是一名身穿大红蟒袍、面白无须、神情肃穆的老太监,身后跟着数十名手捧拂尘、腰挎鸾刀的小太监,以及上百名身披金甲、威风凛凛的御林军。整个安东港为之轰动,百姓与工人们纷纷从工作岗位上涌来,围观这支充满皇家威仪的队伍,脸上写满敬畏与好奇。

队伍抵达新生居行政楼前的广场时,你正带着凌华、苏婉儿等核心成员等候在那里。为首的老太监从轿辇中缓缓走出,目光落在你身上,瞬间瞳孔一缩,随即脸上堆起无比恭敬,甚至带有一丝谦卑的笑容。

他快步上前,深深鞠了一躬:“奴婢魏进忠,参见杨大人。”大内总管、秉笔太监魏进忠,女帝座下最信任的心腹。

你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脸上波澜不惊。魏进忠不敢有丝毫怠慢,从身后小太监手中恭敬地接过两样东西,一样是卷用明黄丝绸包裹的圣旨,另一样则是一本以金丝楠木为封面、镶嵌美玉珠宝、装帧华贵厚重的册子。

“杨大人,”魏进忠的声音尖细,却充满庄重仪式感,“陛下有旨!”

你并未下跪,在场的所有新生居成员也无人下跪。魏进忠似早已料到,脸上没有丝毫意外,缓缓展开明黄圣旨,以抑扬顿挫的语调高声宣读。圣旨内容与几日之前姬凝霜在人皇殿上所宣布的一般无二。那一连串足以让任何臣子疯狂的封号与权力,从魏进忠口中缓缓吐出,清晰地回荡在广场之上。周围围观的百姓与工人们早已听得目瞪口呆,心神俱骇。

靖远侯!

都督中外诸军事!

加九赐!

剑履上殿!

这已不是封赏,简直如同准备禅位!

当魏进忠念完最后一个字,他恭敬地将圣旨与册子一并呈到你面前。

“杨大人,请接旨吧。”整个广场鸦雀无声,所有人的目光聚焦在你身上,等待你的回应。

你缓缓伸出手,动作缓慢。先接过明黄圣旨,随手递给身旁的凌华,这动作代表你承认与姬凝霜的盟约。然后,目光落在那本华美至极的册子上,上面记录着你一连串光耀千古的封号与荣耀。你看着它,脸上却露出一丝淡淡的笑容。

下一刻,在所有人无比震惊的目光中,你做出一个让天地失色的举动,接过册子后随手丢进旁边燃烧着熊熊火焰的火盆中!

“这——!!!”魏进忠的眼睛瞬间瞪得滚圆,在场的所有御林军与太监都发出难以置信的惊呼。那可是九赐,是人臣所能得到的极致荣耀!

你竟然烧了?

你没有理会他们的震惊,只是看着那本华美册子在烈火中迅速吞噬、卷曲、变黑,最后化作一缕青烟。你转过头对早已面无人色、浑身冷汗的魏进忠,以平淡至极的语气说道:“回去禀告陛下,‘虚名于我如浮云。’安东港的钢铁产量下个月可再翻一番,火车快修到东宁关了,希望入关修筑铁路,朝廷不要阻拦。”

说完,你上前一步,凑到他耳边,以只有你们才能听到的声音低声笑道:“魏公公,有空可去卫生所见见你那个宝贝儿子魏休,‘这孩子不错,花月谣很喜欢他,以后可做个大夫。’”

轰——!魏进忠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身体如触电般剧烈颤抖,浑浊的老眼中充满无尽的恐惧与狂喜。

儿子!他那个被自己送到安东府当人质,生死不明的儿子!

他还好好活着!

而且他不用再做太监了,可成为大夫!

自己的以后有了依靠!

一瞬间,巨大暖流混合着无尽冰冷席卷全身,他“噗通”一声跪倒在你面前,将额头狠狠磕在那冰冷的地面上:“奴婢……奴婢谢主人再造之恩!”那一声“主人”叫得如此心甘情愿。

与此同时,神都洛京,锦衣卫诏狱最深处。

阴暗潮湿的密室里,张又冰正面无表情地擦拭着手中那柄早已饮饱鲜血的神兵“坠冰”。在她面前,是一面巨大的黑色木板,上面用白色粉笔密密麻麻写满人名,其中大部分已被红色朱砂狠狠划掉,只剩最后几个。

木板对面,两个被粗大铁链洞穿琵琶骨的身影,如死狗般被吊在墙上,正是藤原鬼麿与胧月千代。经过这些天不间断的折磨与精神摧残,他们早已失去当初锐气。尤其是藤原鬼麿,那张曾妖异俊美的脸,此刻一片蜡黄,眼中充满近乎疯狂的怨毒。

他看着张又冰那副悠然自得的模样,突然发出一阵如夜枭般难听的怪笑。

“嗬嗬……嗬……嗬嗬……没用的!你们这些大周人永远都是这样!内斗!自相残杀!今天朝堂之上,又杀得人头滚滚了吧?我……我高兴得很!你们杀得越多越好!杀光了,我东瀛就有机会入主中原了!嗬……嗬嗬……”他的笑声如此刺耳。

然而,往日里早已会一鞭子抽过去的张又冰,今天却没有任何动作,她甚至没有像往常一样在旁边行军床上补觉。她缓缓放下手中的“坠冰”,抬起头,用充满怜悯的眼神看着藤原鬼麿。

“高兴?”

“真的吗?”

藤原鬼麿的笑声猛地一滞,他从张又冰的眼神中看到一丝不对劲。

张又冰没有理他,缓缓站起来,走出密室。过了一会儿,一阵沉重拖拽声从门外传来。张又冰再次走进来,手中正拖着一个人。

那人披头散发、衣衫褴褛、嘴角流着涎水、眼神呆滞,如同痴傻一般。她随手一扔,将那人如同扔一条垃圾般扔在藤原鬼麿与胧月千代面前。

“看!”张又冰的声音冰冷得没有一丝感情。

“你们的这位狗王,不是已经‘入主中原’了吗?”

藤原鬼麿的瞳孔瞬间收缩成危险的针尖。他死死盯着地上那个痴傻之人,那张脸,即便是化作灰烬,他也永远不会忘记。

天皇陛下?

藤原鬼麿的大脑仿佛被亿万道雷霆同时劈中。他的身体剧烈颤抖,那双早已失去神采的眼睛瞬间瞪得如同要爆裂开来。

“不!这不可能!这是幻术!一定是幻术!”他疯狂地嘶吼着。

张又冰缓缓走到黑板前,拿起朱砂笔,将最后的几个名字也划掉。她转过身,声音如同来自九幽地狱的宣判:“我当初说东瀛不会继续存在下去,真的不是在骗你。好好珍惜这一天吧。明天,你们三位都要上剐刑台了。”

说完,她头也不回地走出密室。只剩下藤原鬼麿彻底崩溃的绝望嘶吼,与胧月千代那流不出泪水的空洞眼眸中流下的两行血泪。

魏进忠,那位曾经在皇宫深处权倾朝野的大内总管,此刻如同最虔诚的信徒,对着你连连磕头。那冰冷坚硬的广场地面很快被他的额头磕出殷红的血迹。你没有去扶他,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用这种最原始、最彻底的方式宣泄着积压数十年的绝望与新生的狂喜。你知道,从此刻起,这位女帝座下最锋利的暗刃已经彻底刻上了你的烙印。

直到他磕得额头血肉模糊,你才淡淡开口:“起来吧。”

魏进忠颤颤巍巍地站起来,脸上纵横交错的泪水与鲜血让他看起来无比狼狈,但他那双浑浊的老眼中却绽放出一种前所未有的精光。

你看着他缓缓离去的背影以及来时气势汹汹、去时却恭敬谦卑到了极点的皇家仪仗,目光再次投向遥远的南方——京城、洛京。那个女人为你做了这么多,她用最血腥的手段为你扫清了朝堂上的障碍,用最豪迈的方式将帝国最高的权柄与荣耀捧到你面前。虽然你将象征荣耀的册子付之一炬,但她的一番心意你已收到。

或许,是时候去见她一面了,至少让她知道,在龙床上许下的承诺依然有效。你的心中已做出决定。

你转过身,看着身边莺莺燕燕的众女子,她们脸上还带着你惊世骇俗之举所带来的无尽震撼与骄傲。你脸上露出一丝温和的笑容,缓缓开口:“我可能需要出去一段时间,去南方走走。”你的声音很轻、很平淡,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但这句话落入众女子耳中,却不啻于一场八级地震。

整个广场原本还有些喧闹的气氛瞬间一静!

所有女子都用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着你,去南方?一个人?仿佛捅了马蜂窝一般。

“不行!”最先叫出声的是任清雪,她一个箭步冲上来,死死抱住你的胳膊,那张清冷的脸上写满焦急与不舍,嘴巴噘得几乎可以挂上一个油瓶。

“夫君!你要去哪里?带上我,好不好?我可以保护你!”

她的师姐林清霜虽然没有说话,但也快步走上前来,一双温婉的眸子中充满担忧与祈求。

紧接着是苏婉儿,这位刚刚找到人生归宿的女子,在听到你要离开的消息后,那张刚刚还洋溢着幸福光晕的美艳俏脸瞬间变得煞白。她身体微微颤抖着,嘴唇嗫嚅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那双美眸中瞬间蓄满晶莹的泪水。

武悔(阴后)与何美云(柔骨夫人)这两位来自合欢宗的尤物对视一眼,眼中皆闪过一丝凝重,她们比这些小姑娘认得更清楚,你此行绝非游山玩水那么简单。武悔雍容华贵的脸上露出一丝询问的神色,何美云则用充满幽怨与关切的眼神看着你。

幻月姬,这位飘渺宗的前任宗主,依旧是那副清冷的模样,但她那双微微蹙起的眉头以及不自觉间握紧的粉拳,却暴露了她内心的不平静。

凌华更是直接,将手按在腰间的剑柄上,用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夫君去哪里,凌华就去哪里。”

人群另一边,三位尚未被你真正收入房中却早已芳心暗许的绝色女子也各有反应。

凌雪(冰魄仙子)那张如同万年冰山一般的脸上闪过一丝肉眼可见的失望与焦急,她体内的那座火山还在等待着你的暴力喷发,你这一走,又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

苏千媚(魅心仙子)则更加直接,她那双勾魂夺魄的桃花眼直勾勾地盯着你伟岸的身躯,那条猩红的香舌甚至不自觉地舔了舔自己丰润的红唇,声音酥媚入骨:“社长,路上多寂寞啊,南方的夜晚可是很湿冷的呢。”

唯有花月谣(药灵仙子),这位善良的姑娘,眼中虽然也充满不舍,但更多的是担忧,她小声地说道:“社长路上要小心,我我去给你准备一些伤药和解毒丹。”

看着眼前一张张充满关切、不舍、祈求甚至欲望的绝美脸庞,你心中涌起一股温暖的暖流,但你的意志却没有丝毫动摇。你缓缓摇头:“我只是想去看一看。”

你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目光缓缓扫过她们每一张脸,声音变得无比认真:“我在辽东所做的一切,对南方究竟产生了多少影响?那些所谓的士族门阀、名门正派,他们如何看待我们?这些问题,我需要亲眼去看,亲耳去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