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胸口剧烈地起伏着,仿佛两只愤怒的白兔要冲破那层轻纱。她的体内,因为情绪的剧烈波动,玉女销魂功开始不受控制地疯狂运转,一股股至阴至媚的内力从体内逸散出来,让周围的空气变得黏稠而甜腻。她被彻底激怒了,一个即将死在手中的猎物,竟然敢用轻佻羞辱的方式来对待自己!对于一向高高在上、将天下男人都玩弄于股掌之间的合欢宗圣女来说,这是绝对无法容忍的奇耻大辱!
然而,面对她那足以让任何男人都心胆俱裂的滔天杀意,你却仿佛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甚至没有再多看她一眼。当着在场所有人的面,你将这个已经处于暴怒边缘的合欢宗圣女当成了一团无足轻重的空气。迈开步子,径直从她的软榻前走了过去,目标是大殿中央那张早已摆好了酒宴的矮桌。你的每一步都走得稳健而缓慢,仿佛是在自家的后花园里散步。你的眼神中没有丝毫波动,依然是那么平静如水,仿佛一切都在你的掌控之中。
你,就那样,在众人的目光中,从容不迫地走到那张矮桌旁,轻提衣摆,悠然地盘腿坐下。
桌上酒菜极为丰盛,水晶盘里盛放着薄如蝉翼的酱色鹿肉;白玉小碗中,金色的鱼翅羹热气腾腾;玛瑙酒壶里,更是装满了合欢宗秘制的顶级佳酿——“销魂酿”,仅是那逸散出的酒香,便足以令人意乱情迷。
这本该是一场色香味俱全的断头饭,但你却连看也未看一眼。你伸出手,并未去拿那精美的玛瑙酒壶,而是从怀中取出了一个看似平凡无奇的陈旧竹筒。
你拔开竹筒的塞子,一股清淡却悠长的茶香瞬间在这充满腥臊与血腥气息的空间里弥漫开来,如同一股清流,顽强地在污浊的泥沼中开辟出一方属于自己的净土。
你提起竹筒,为自己面前那只干净的白瓷酒杯斟了一杯色泽清亮的茶水。随后,你端起茶杯,却并未饮用。
你用那双比乱葬岗的寒风还要冰冷的眸子,缓缓地扫视了在场两拨人一眼。最终,你的目光落在了那张因愤怒与屈辱而微微扭曲的绝美脸蛋上。
你笑了。
“只不过……”你缓缓开口,声音虽不大,却如最锋利的冰锥,狠狠地凿击在每一个人的心口。
“一个采补童男童女成性的【破鞋】。”
“和一个欺压良善、拷打忠臣义士的【狗官】。”
你每吐出一个字,洛神音的脸色便苍白一分,而那位始终缄默的锦衣卫指挥佥事冷崖,眼中则阴沉一分。
你举杯至唇边,却忽然停住,用满含悲悯与嘲讽的目光直视他们:“你们当真有胆量与杨某同席而坐吗?若此刻剖开你们的胸膛,那颗心是黑的,还是灰的?”
轰——!!!
如果说先前的言语是一记响亮的耳光,那么此刻的话语便是两把淬满剧毒的匕首,毫不留情地同时刺入洛神音与冷崖的心脏!这已不仅是挑衅,更是一种站在道德与人性制高点的审判,对他们所作所为最彻底且无情的否定与践踏!
“你找死!!!”一声充满怨毒与杀意的尖叫从洛神音喉间爆发而出,她再也无法维持那圣女般的伪装。原本绝美的脸庞因愤怒而变得狰狞扭曲,她猛地从软榻上跃起,粉色的纱裙无风自动,一股肉眼可见的粉红色气劲如毒蛇般缠绕周身。她身后的四名女弟子齐刷刷拔出腰间软剑,剑尖直指你的咽喉。
与此同时,“锵——!!!”一声清脆响亮的金属摩擦声响起,充满铁血杀伐之气。
一直如雕像般沉默的冷崖终于有所动作,他未发一言,只是缓缓拔出腰间那柄沾染无数冤魂鲜血的绣春刀。刀身狭长而雪亮,在昏黄烛光下反射出令人心悸的寒芒。一股冰冷纯粹、只为杀戮而生的刀意瞬间笼罩整个大殿。他身后的四名番子动作整齐划一,同时拔刀出鞘。五柄绣春刀,五股凝如实质的杀气瞬间封死你所有退路。
一边是淫靡诡异如附骨之疽的魔道妖法,一边是霸道酷烈代表朝廷意志的铁血刀锋。这小小的土地庙瞬间化作最恐怖的修罗场,而你正坐在这修罗场的中央,面对足以让任何地阶高手都为之变色的绝杀之局。
你,缓缓垂首,将那早已擎至唇边的清茶杯轻轻啜了一口,唇齿间流淌的清茶似乎与此刻的氛围格格不入。随后,你发出一声低沉且满足的叹息,仿佛周遭的一切纷扰皆与你无关。
脚下的土地庙,早已被改造成魔窟,此刻仿佛化作一座即将爆发的火山,暗流涌动的杀意如同地底滚烫的岩浆,疯狂奔流。
洛神音的尖叫,充满怨毒,与冷崖拔刀的声音交织在一起,那是朝廷的意志在彰显。这两种力量,如同地表撕裂的第一道狰狞裂缝,使得空气瞬间凝固,沉重得如同灌满了铅汞,让人几乎无法呼吸。墙角几点昏黄的烛火,在这截然不同却又同样恐怖的杀气对冲下,剧烈摇曳,似乎随时都会被这无形的气场彻底碾碎。
一边是合欢宗如毒蛇吐信般阴冷的粉色妖气,充满了腐蚀性,将整个大殿都染上了一层腥臊而诡异的光晕。另一边是锦衣卫从尸山血海中磨砺出的铁血煞气,凝练如实质,将空气切割得嗤嗤作响。这两股力量在大殿中央交汇碰撞,却诡异地绕开了你所在的那张小小的矮桌。因为你,才是这场风暴真正的中心。
然而,面对这足以让任何江湖豪杰肝胆俱裂的绝杀之局,你依旧安然坐在那里,仿佛一个被风暴刻意遗忘的看客。你甚至没有去留意他们蓄势待发的姿态,只是轻柔优雅地放下了手中那早已饮尽的茶盏,生怕惊扰了这满室诡异的“融洽”气氛。就在这一刻,风暴似乎达到了顶点。
“嗡——”
一声极其轻微却清晰的嗡鸣,从你的腰间响起。那是你腰间那柄看似平平无奇,甚至有些寒酸的一尺六寸木制短剑发出的声音。这柄由晋阳小客栈木条削成,被你用【无为剑术】的剑意日夜淬炼的木剑,在感受到了你即将沸腾却被死死压抑在内心深处的磅礴战意之后,终于发出了属于它的第一声欢呼与渴望。
这声剑鸣很轻很淡,听在那四名合欢宗女弟子与那几名普通锦衣卫番子的耳中,并无任何特殊。然而,听在洛神音与冷崖这两位真正的高手耳中,却不啻于一道九天落雷,狠狠地劈在了他们的灵魂深处。
洛神音那因暴怒而变得狰狞的俏脸猛地一僵!她能清晰地感受到,那声剑鸣之中所蕴含的那股纯粹到极致,仿佛要斩断世间一切因果的恐怖剑意。这股剑意甚至让她那正在疯狂运转的【玉女销魂功】都出现了一丝微不可察的滞涩。
而冷崖的反应则更为剧烈。他那双如同鹰隼般锐利的眼睛瞳孔骤然收缩成了最危险的针尖状。他死死地盯着你腰间那柄看起来像烧火棍多过像兵器的木剑,脸上那道狰狞的刀疤都在不自觉地抽搐。作为一名将自己的一生都奉献给了刀的武者,他比任何人,都清楚那一声剑鸣代表着什么。兵刃通灵!剑意化实!这只有将剑道修炼到了一个匪夷所思的境界,达到了“人剑合一”的大宗师才有可能触及的传说领域。
他原本以为,今夜的目标只是一个武功不错、心思狠辣的后起之秀。但现在,他发现,自己错了,错得离谱。眼前这个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年轻人,根本就是一头披着人皮的史前巨兽。
就在他们心神剧震的这一刹那,你那如同死水般不起波澜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
你,依旧平静地坐着,一动不动,但你的目光却仿佛穿透了这座破败庙宇的屋顶,投向了那浩瀚的历史长河。
“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
你的声音平淡而又悠远,仿佛在吟诵一句与眼前场景毫不相干的诗句。
然而,这句充满金戈铁马之气的诗句一出口,冷崖那紧握绣春刀的手便不自觉地又紧了几分!他听懂了!这是一种何等狂妄、何等巨大的野心!这已经超越了江湖仇杀,而是在抒发开疆拓土、封王拜将的抱负!
你没有停顿,继续用那种平静到令人发指的语调吟诵着。
“请君暂上凌烟阁,若个书生万户侯。”
当这最后一句落下,整个大殿陷入了一种比之前更加诡异、令人窒息的死寂。如果说,之前的话是对他们人格的审判,那么,这首诗就是对他们的格局的碾压!
你们以为,我是来跟你们玩什么阴谋诡计、江湖仇杀?不,我只是一个正在走向那座名为“凌烟阁”的殿堂的赶路人。而你们,只不过是我脚下几颗不长眼的挡路石子罢了。
这份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视天下英雄如无物的绝对傲慢与宏大野心,终于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杀!!!”洛神音再也忍受不了这种从灵魂到格局全方位无死角的碾压带来的巨大屈辱!她那张扭曲的俏脸上闪过一丝疯狂的决绝。她再也不顾什么后果,什么试探,她现在唯一的念头就是将眼前这个男人撕成碎片!
“给我上!把他的四肢砍下来!我要把他做成……人彘,当我的夜壶!”
随着她那凄厉的嘶吼,那四名早已按捺不住的合欢宗女弟子瞬间动了!她们的身法如同四条美女蛇,带着一股香艳而又致命的气息,从四个不同的方向向你猛扑而来!手中的软剑在空中划出四道诡异的弧线,如同毒蛇的獠牙,直取你的四肢要害!她们要执行圣女的命令,先将你废掉。
与此同时,冷崖那双冰冷的眼睛中也闪过了一丝决然。
事已至此,再无退路!
无论眼前之人是龙是虎,今日都必须将他斩杀于此!
“结阵!”他低沉地怒吼,手中绣春刀猛然向前一挥,响声如雷。
“杀!”他身后的四名番子齐声怒吼,五人的脚步按照一种玄奥的方位瞬间移动,阵型整齐如一人。一个充满铁血杀伐之气的刀阵瞬间成型,刀光交错,宛如一张密不透风的死亡之网,向你当头罩下。
魔门妖女、朝廷鹰犬,在这一刻放下了所有分歧,对你展开最致命的联手绞杀。
战斗,终于爆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