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合作谈话(2 / 2)

凌华只觉得脑中“嗡”的一声,所有的思绪都乱成了一锅粥。她握剑的手,此刻已经不再是颤抖,而是僵硬。她死死地盯着你,眼神复杂到了极点,有震惊,有羞恼,有被看穿的无措,甚至还有一丝……被你话语中那股强大自信所折服的敬佩。

你没有给她过多的思考时间。在她的神情最为动摇的刹那,你再次开口,声音变得柔和了一些,但其中蕴含的力量却丝毫未减。

“坛主,你累了。”你轻声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怀,仿佛一个老友在劝慰,“为了任仙子的安危,你应该好几夜未眠了吧,心力交瘁。”

你走到桌边,拿起桌上的茶壶,自顾自地倒了一杯水。那水是凉的,并不是茶,但你并不在意。你端起水杯,轻轻抿了一口,眼神平静地看着眼前这个被你彻底搅乱了心神的女人。

“我们之间的事,不必急于一时。不如先放下剑,喝杯水,慢慢聊。”你顿了顿,目光深邃地看向她,一字一句地说道:“毕竟,我们的敌人,是同一批人,还是非常难缠的一批人。飘渺宗最近上门寻仇,不少弟子死伤,想必一时半会难以让他们血债血偿吧。”

最后这句话,如同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彻底击溃了凌华的所有防线。

“嗡——”

她手中的长剑发出一声悲鸣,从她僵硬的手中滑落,“哐当”一声,掉落在地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在寂静的房间中显得格外刺耳。

凌华的身形晃了晃,仿佛瞬间被抽去了所有的力气。她猛地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眼中只剩下了一片复杂难言的疲惫与无奈。她缓缓地收回背靠房门的身姿,那挺翘饱满的胸部也随之平稳下来,不再剧烈起伏。她走到桌边,在你对面的椅子上坐下,双手紧紧地握在一起,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杨公子……”她的声音沙哑而疲惫,高傲不再,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示弱,“你……你到底想怎么样?”

她此刻的模样,哪里还有半分飘渺宗坛主的高傲与凌厉?分明就是一个被生活和责任压得喘不过气的普通女子。她那双清丽的眸子里,此刻充满了求助、迷茫,以及一丝对你的期盼。

你那双深邃的、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眼睛,静静地看着,眼前这个已经疲惫了多日的女人。

凌华。

飘渺宗,在京城的负责人。

一个曾经沉稳、干练,在救了她最亲密师妹的恩人面前,也能保持清醒头脑的飘渺宗核心弟子。此刻,却像一个疲惫需要人分担责任的普通女子。

你的目光,缓缓地从她的身上移开。落在了那柄,被她失手掉落在地的长剑上。

那是,一柄好剑。

剑身狭长,薄如蝉翼,在夜晚的微光下,反射着森冷的寒光。剑柄末端,镶嵌着一颗冰蓝色的宝石,与她那身淡紫色的长裙,相得益彰。这是她专属的兵刃。也是她,作为一个飘渺宗核心弟子独有的骄傲。更是她,刚刚用来,指向你的那份可贵的冷静象征。

你缓缓地起身,迈开脚步。

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凌华那颗,早已疲惫不堪的心脏之上!让她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

你缓缓地,走到了,她的身前。

在她那充满了迷茫与不解的注视下。你弯下了腰,用你那只修长的、骨节分明的、仿佛是艺术品般的右手,轻轻地捡起了,那柄冰冷的,独属于她的长剑。

你没有离开,将剑还给她。

你只是用左手的两根手指,轻轻地夹住了,那薄薄的剑身。然后,缓缓地举到眼前。抖了抖沾在剑身上的灰尘,中指再次轻弹,又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

“材质尚可,算是好剑。”

你的目光,专注而认真,仿佛在欣赏一件稀世的珍宝。

“【玄?云渺幻身剑】……”

你缓缓地,念出了她这套剑法的名字。

“以飘逸灵动着称。出剑迅捷,专攻敌人破绽。”

“剑法,不错。”

“可惜,用剑的人,脑子不算很好使。”

你语气平淡随意,像在点评一盘味道尚可的家常菜,落在凌华耳中却如惊雷炸响——他怎么会认识这是《云渺幻身剑》?这可是飘渺宗核心剑法,非亲传弟子绝无可能习得!这个男人究竟是谁?为何对飘渺宗秘辛了如指掌?

恐惧如藤蔓疯长,死死缠紧她的心脏,几乎让她窒息。而你仿佛对她愈发惨白的脸色视若无睹,缓缓将长剑倒转,剑柄递到她面前。那悲悯的语气如同神明点化迷途羔羊,悠远得像来自亘古:“你的剑是用来杀敌的,不是用来指向恩人的。仇恨和愤怒是宝贵的力量,不该浪费在无能的咆哮上。”你声音带着奇异的安抚力,引导她混乱的思绪:“看看周围吧。看看你的师妹任清雪,还有那些双手沾着飘渺宗弟子鲜血的凶手!再看看你自己——你难道还不明白吗?至少现在,我并不是飘渺宗的敌人。”

你的目光深邃悠远,仿佛穿透这狭小的院子,望向江湖深处的纷争:“你们真正的敌人在外面。是觊觎你们财富与功法的豺狼,是把你们逼入绝境、让你最优秀的师妹险些丧命的合欢宗,更是腐朽无能却自以为是的锦衣卫。”

每句话都像重锤,狠狠砸在凌华灵魂深处。她心中被恐惧与敬畏填满的角落,开始滋生出新的东西——仇恨、不甘、屈辱!是啊,飘渺宗何等高贵,她们这些天之骄女何曾受过此等奇耻大辱?任清雪师妹被废武功、身染淫毒,她们被魔门妖女打得死伤惨重,却让锦衣卫逼得龟缩不出……这一切都要用鲜血洗刷!

冰冷的杀意重新凝聚在她失神的眼中,但这次不再指向你。她颤抖着抬起右手,握住你递来的剑柄——熟悉的冰冷触感让她狂跳的心终于安定了些许。呼吸依旧急促,眼神却从恐惧迷茫变成了疑问、探寻,还有一丝隐约的渴望。

她抬起头,嘴唇蠕动了好几次,才发出嘶哑干涩的声音:“你……到底是谁?”

你笑了,温和而神秘。松开握着剑柄的手,伸出干净温暖的右手轻轻托起她冰冷沾泪的下巴,强迫她与你对视。声音像情人低语般磁性,轻轻道:“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能给你们带来什么。我能帮你们把失去的尊严,重新拿回来,能让你们的敌人付出十倍百倍的代价,成为你们复仇的力量。而你只需要做一个小小的选择:是继续用这柄剑指向我,还是让它指向真正该去的地方?”说完,你松开了手。缓缓地,后退了一步。“对吗,凌坛主?”将选择的权利,重新交还给了她。

凌华的内心是一座即将决堤的水坝。仇恨与希望已将堤坝水位推至极致,但对未知的恐惧、对你深不可测的敬畏,仍像一道坚固闸门,死死阻挡洪水宣泄。她需要一个理由——一个足以让她放下所有骄傲与矜持、彻底倒向你的理由。而你要做的,就是给她这个无法拒绝的理由。

你看着她因内心剧烈挣扎而愈发苍白的脸,看着她紧握剑柄、指节因过度用力泛白的手,嘴角再次勾起洞悉一切的自信微笑。火候已到,是时候抛出最致命也最诱人的筹码了。

“复仇?不过是开始。” 你指尖捻着她鬓边抖落的半缕发丝声音淬着冰,黏腻地钻进凌华耳骨:“让那些杂碎把血泼在地上?太便宜了。”

你忽然倾身,气息擦过她发烫的脸颊,语气像在铺展一幅染血的画卷,每个字都裹着蜜糖与砒霜:“我能给的,不止是让你们把仇敌钉在剑下——我能让你们所有人,站到连自己都不敢想的高度。”

“你们会更快。”你屈指叩了叩她手中那柄好剑,“快到媚术还没缠上手腕,剑已经刺穿咽喉。”

“你们会更强。”掌心虚按她心口,灼热气浪烫得她伤处作痛,“强到玄铁镣铐,锁不住衣角,破罡弩瞄不准身躯。”

“你们会不再恐惧。”声音陡然拔高,像惊雷劈进她混沌的脑海,“不再怕深夜的靡靡之音,不再怕腰牌上的‘奉旨拿人’——因为你们自己,就是规矩!”

凌华呼吸骤然粗重。她想起三天前的血色画面:师妹们的惨叫、合欢宗妖妇和锦衣卫番子的冷笑,还有自己躲在暗处,剑握得死紧却连出鞘都不敢的懦弱。

“想想吧!”你的声音像毒蛇信子,舔舐着她的耳膜,“当你们的剑快到劈开风,内力强到震碎岩石,所有师姐妹都能捏碎仇敌的琵琶骨——合欢宗的淫贼?锦衣卫的鹰犬?在你们面前算什么?!”

“江湖法则?正邪之分?”你嗤笑一声,指尖挑起她下巴上的血污,“弱者才需要规则庇护,败者才会被正邪定义!你们现在连哭都不敢出声——这就是所谓的名门正派?!”

“不!”你猛地挥袖,震得她发丝乱飞,“从今往后,你们不再是任人宰割的羔羊!你们要做规则的制定者,秩序的主宰者!要把失去的尊严,像拧湿衣服一样,从仇敌骨头里拧出来!”

你嘴角勾起冰冷的弧度,像死神在丈量生命:“而那些仇敌……”你顿了顿,目光直刺她灵魂深处,“他们会跪在你们脚下,用头撞碎青石板,求你们给个痛快——就像你们死难师妹曾经求他们了结自己一样!”

轰! 凌华的大脑像被雷劈中。屈辱、愤怒、不甘像火山喷发,烧得她浑身颤抖。眼睛死死盯着你,瞳孔里的恐惧被病态渴望取代——像沙漠旅人见水源,濒死野兽见猎物。她脸颊泛起不正常的潮红,嘴唇哆嗦着,却发不出声。

“当啷——” 长剑落地的脆响刺破死寂。那是宗门传给自己的宝剑,此刻却像耳光抽在脸上。她丢掉剑,也丢掉了最后一丝毫无价值,无法给死难姐妹报仇的骄傲。

“扑通!” 双膝重重砸在冰冷地面,灰尘飞扬。她额头深深埋进地面,冰凉触感让她清醒。指甲抠进石缝,指节泛白。

“凌华……”嘶哑嘶吼从灵魂深处挤出,“求先生助我等一臂之力!”

“求先生……”她的声音带着血味,“给予我等复仇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