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不住了!全军……撤!向中军靠拢,撤!”
他喊完,仿佛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在亲兵的簇拥下,第一个调转方向,向着后方“逃窜”而去。
多米诺骨牌,倒下了第一张。
“将军跑了!”
“顶不住了,快跑啊!”
主将的“溃逃”,像一盆冰水,浇灭了陈州兵心中最后一丝战意。
本就紧绷到极限的军心,瞬间土崩瓦解。
士兵们扔掉手中沉重的兵器,转身向后狂奔,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
原本还算严整的防线,顷刻间,化作了一场毫无秩序、争先恐后的大溃败。
整个忠义军的右翼,彻底崩了!
“哈哈哈哈!成了!”
一直在阵前指挥的朱友裕看到这一幕,不由得狂喜!
他等这个机会太久了!
“李烨的右翼崩了!赵犨老儿不堪一击!”
他高举长刀,声嘶力竭地咆哮着:“全军追击!不要阵型了!给孤冲上去,吃掉他们!活捉赵犨者,赏千金,官升三级!”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本就占据优势的左龙骧军,彻底疯了,他们闻到了血腥味,彻底放弃厚重的骑兵阵型,化作一股股追亡逐北的洪流。
他们向着溃逃的陈州兵,以及他们身后那看似已经暴露无遗的忠义军中军侧翼,狠狠地扑了过去!
望楼之上,朱温看到战场上这决定性的一幕,紧绷的脸终于彻底舒展。
他猛地一拍栏杆,抚掌大笑。
“哈哈哈哈!成了!胜负已分!”
他转头看向身旁的谋主李振,语气中充满了得意:“先生你看,孤就说,李烨竖子,终究还是太年轻了!居然用赵犨这种临时拼凑的盟友充当侧翼,自寻死路!”
李振眉头微皱。
眼前的景象确实是一片大好,但他总觉得,那条防线崩溃得……太快,太彻底了。
“主公,会不会有诈?李烨此人,素来狡诈,此恐是诱敌之计。”
“诱敌?”
朱温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他用马鞭指着下方混乱的战场,嗤笑道:“先生多虑了!你且看那些溃兵,丢盔弃甲,自相践踏,毫无秩序,岂是诈败能装出来的?”
“我军左翼上万精锐已经掩杀过去,即将卷击李烨的中军后路。届时,他腹背受敌,拿什么来翻盘?”
朱温的目光扫过战场另一端,那支一直在袭扰,却不敢正面接战的踏白军,嘴角勾起一抹不屑。
“难道,就凭贺德伦那三千多只知道放冷箭的鬣狗吗?”
他的话音充满了自信。
胜利的天平已经彻底倒向了自己。
李烨的败亡,只是时间问题。
他没有注意到,他麾下的左龙骧军在贪功冒进、全力追击的过程中,庞大的军队阵型已经被无限拉长,变得散乱不堪。
他们的侧后方,已经完全暴露在了空旷的原野之上。
而在他们与朱友恭的中军主力之间,也因为这奋不顾身的追击,出现了一道巨大的、致命的空档。
一个足以吞噬一切的死亡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