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宣武军队正狞笑着,一刀劈向他的头颅。
刘闯不闪不避,左臂肌肉坟起,硬生生架住对方的刀锋,任凭利刃砍入血肉。
剧痛传来,他右手横刀却以一个刁钻至极的角度,由下而上,精准地划开了对方的喉管!
喷涌的动脉血,溅了他满脸!
他不管不顾,一脚踹开温热的尸体,扑向下一个目标!
他没有喊“兄弟们跟我上”。
他只是在用最原始、最血腥、最决绝的行动告诉所有人——
这个缺口,有我!
谁也别想过去!
他的疯狂,他的悍不畏死,镇住了所有敌人,也镇住了所有友军!
那些正在后退的铁壁都士卒,猛地停住了脚步。
他们看到了什么?
他们看到了那个曾经带领他们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的身影!
他们看到了那个被主公贬为小卒的、他们心中如神明般的都指挥使!
他没有死!
他没有逃!
他正在用自己的血肉,为他们铸造一堵墙!
“是……是刘帅!”
“刘帅没退!”
“铁壁都的弟兄!我们他娘的在干什么!跟着刘帅!死战!”
一名断了臂的老兵用尽全身力气嘶吼一声,第一个调转方向,用仅剩的独臂握紧短刀,红着眼睛冲了回去,死死护在了刘闯的身侧!
一个!
两个!
十个,一百个!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那些被绝望笼罩的铁壁都残兵,仿佛在这一刻被重新注入了灵魂!
他们忘记了恐惧,忘记了死亡,眼中只剩下那个如魔神般浴血奋战的背影!
他们自动自发地,以刘闯为箭头,重新凝聚成一个虽小,却无比坚硬的战斗团体!
他们像一颗烧红的钉子,狠狠地钉死了那个即将崩溃的缺口!
任凭朱友裕的龙骧军如何冲击,这片由血肉组成的礁石,岿然不动!
……
中军高台上。
李烨面无表情地注视着整个战场。
当右翼出现危机时,他身旁的贺德伦已经按住了刀柄,额角青筋暴跳。
“主公!右翼要崩了!赵老将军顶不住了!”
李烨没有作声,只是死死盯着镜筒中的那片血肉磨坊。
他在等。
很快,他就在那片最激烈的混乱中,捕捉到了一个逆流而上的身影。
他看到那个身影如何以一人之力,镇住缺口。
然后像一块磁石,将周围溃散的铁砂重新吸附、凝聚!
李烨的瞳孔,微微收缩。
他看清了那个浑身浴血,状若疯魔的人。
那是……刘闯?
李烨那张冷硬的脸上,嘴角勾起一抹极淡,却冷得深入骨髓的弧度。
他要的,从来不是一个只知冲锋陷阵的猛将。
他要的,是一个能从炼狱中涅盘,真正懂得何为“责任”的帅才!
今天,刘闯这堂课,合格了。
学费虽贵,但值。
李烨转头,看向身旁早已焦灼万分的贺德伦。
“贺德伦!”
“末将在!”贺德伦轰然应诺,以为终于要去救援。
李烨的手,却指向了朱友裕军那因为全力猛攻,而彻底拉长、暴露出来的侧后方。
他的声音,冰冷而决绝。
“去,给朱温的侧翼,再添一把火!”
贺德伦猛地一愣。
李烨的眼睛里没有丝毫救援的意味,只有毫不掩饰的嗜血战意。
“你不是去救刘闯!”
“你是去配合他!以他为砧,以你为锤!给孤,把朱友裕的右翼,彻底砸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