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压迫感扑面而来。
铁壁都的阵线上,所有士兵都死死握紧了手中的兵器,粗重的呼吸声清晰可闻。
刘闯站在队伍的第三排。
他没有看对面狰狞的敌军,而是回头,深深地,望了一眼李烨那面高高飘扬的王旗。
“用你这条命,去战场上,亲手砍下朱温的脑袋!”
主公的话,在他耳边再次响起。
“吼——!”
当两军相距不足三十步时,刘闯喉咙深处挤出一声压抑到极致的嘶吼。
他没有喊任何口号,只是第一个,如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
“杀啊!”
他身后那些本该是惊弓之鸟的铁壁都残兵,被这股决死的意志彻底引爆!
他们忘记了伤痛,忘记了恐惧!
只剩下无尽的愤怒和赎罪的渴望,呐喊着,迎上了数倍于己的敌人!
“轰——!”
两股人潮轰然相撞!
最前排的盾牌瞬间碎裂,长枪折断,刀锋撕开皮肉的声音,混合着凄厉的惨叫和濒死的怒吼,在战场中央轰然炸开。
刘闯彻底进入了只有杀戮的世界。
他舍弃了一切防御,手中的横刀化作一道道致命的寒光,每一刀都奔着敌人的咽喉和心脏而去。
鲜血溅满他的脸,他却毫不在意,只是机械地、疯狂地劈砍、突刺!
一个宣武军的校尉见他勇猛,挺枪直刺而来。
刘闯不闪不避,任由枪尖划开他的肋下软甲,剧痛让他精神一振,同时合身撞了上去,手中的横刀顺势一抹,便将那校尉的头颅整个斩飞!
在他的感染下,整个铁壁都的士卒都变成了嗜血的凶兽!
他们用身体去撞!
用牙齿去咬!
用残破的甲胄去硬扛刀枪,然后用尽最后力气将手中的兵器送入敌人的身体!
朱友恭的虎威军如潮水般一波波拍击而来,却始终无法冲破这道由血肉和钢铁铸成的“铁壁”!
战事瞬间陷入胶着,锋线变成了一台吞噬生命的绞肉机,疯狂地撕扯着双方士卒的生命。
望楼上,朱温的脸色愈发难看。
“废物!”他看着自己的精锐竟然被一群残兵死死挡住,怒不可遏,“连一群残兵败将都冲不破!”
他猛地转向左翼,对着另一员大将吼道:“朱友裕!”
“末将在!”朱温长子朱友裕沉声应道。
“你的骑兵是留着下酒的吗?”朱温的唾沫星子几乎喷到他脸上,“给孤从右翼包抄过去!赵犨那三千乌合之众,挡不住我宣武军的铁蹄!给孤把他们的阵线彻底撕碎!”
随着朱温的命令,宣武军左翼,一面绣着“朱”字的大旗猛然前移。
早已蓄势待发的数千精锐骑兵,开始缓缓提速。
马蹄声从沉闷的碎步,逐渐汇成一片奔腾的雷鸣。
大地在震颤!
那股钢铁洪流卷起漫天烟尘,如同一只张开了血盆大口的巨兽,向着李烨军阵相对薄弱的右翼,狠狠地包抄过来!
那里,正是赵犨的陈州兵和伤痕累累的铁壁都的结合部!
赵犨的脸色瞬间惨白,握着刀柄的手指因过度用力而骨节发青。
他死死盯着那片越来越近的骑兵洪流,只觉得喉咙干得像是要冒出火来。
最危险的时刻,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