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来后,他立刻以“战后疲惫,轮换休整”为名,开始频繁调动部队。
一批批在之前守城战中表现最英勇、对李烨最忠诚的部队,被悄悄地从营地中调出,化整为零,进驻了城中各处不起眼的民房、仓库。
他们的位置,不动声色地替换掉了许多关键节点上的原有守军。
而这些调动,做得神不知鬼不… …觉,没有引起任何人的警觉。
深夜。
王虔裕再次走进了李烨的帅帐。
他递上了一份名单。
“主公,这是张赟昨夜密会的所有军官姓名、职位,以及他们的防区。”
李烨接过名单,平静地扫了一眼。
上面,刘承的名字赫然在列。
他没有说话,只是拿起朱笔,在刘承,以及另外几个负责纵火的军官名字上,轻轻画了一个圈。
动作很轻,仿佛只是在批阅一份寻常的公文。
但王虔裕看到那几个红色的圈,却没来由地感到一阵寒意。
那不是标记。
那是死刑的判决。
在城西一处最隐蔽、也是戒备最森严的军营里,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铁与血的味道。
赵猛正站在数百名陷阵都士兵面前。
所有的士兵都在默默地擦拭着自己的兵器,那能轻易撕开铁甲的破军刀,在火光下闪烁着幽冷的光芒。
他们检查着身上的重甲,每一个连接处,每一片甲叶。
每个人的脸上,没有紧张,只有一种即将捕猎的兴奋。
赵猛的声音不高,却足以让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都听好了。”
“明天晚上,城里会很乱。”
“主公的命令很简单。”
他顿了顿,咧开嘴,露出一口白牙。
“自由猎杀。”
“名单上的人,一个不留!”
“吼!”
低沉而压抑的嘶吼声,如同野兽的咆哮。
叛乱的前一夜。
李烨的帅府之中,歌舞升平,酒香四溢。
他仿佛彻底沉醉在了胜利的喜悦之中,大排筵宴,甚至找来了歌姬舞女助兴。
觥筹交错间,他搂着舞女,放声大笑,醉眼朦胧,一副毫无防备的模样。
这个景象,通过张赟安插在帅府的眼线,迅速传到了张赟的耳中。
“当真?”
张赟握着茶杯的手,微微颤抖。
“千真万确!小的亲眼所见,那李烨已经喝得快不省人事了!”
张赟心中的最后一丝疑虑,也彻底烟消云散。
他笑了。
李烨,到底还是个年轻的武夫,狂妄自大,不堪一击!
这个消息,也被他第一时间传到了城外。
罗弘信听后,更是放声大笑,对明日的胜利,再无半分怀疑。
第三天。
夜幕,如期降临。
亥时。
喧闹了一整天的澶州城,陷入了一片死寂。
只有更夫的梆子声,在空旷的街道上回响,显得格外清晰。
刺史府中,张赟穿戴着一身崭新的官服,坐在书房里,静静地等待着。
他的手心,早已被汗水浸湿。
城外,三里处。
黑暗之中,罗弘信亲率的一万魏博军精锐,已经悄无声息地匍匐在地,如同一头潜伏的巨兽,只等着致命一击的时刻到来。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
当!当!当!
子时的梆子声,终于敲响。
北城门楼之上,都尉刘承猛地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他深吸一口气,对着身边的几名亲信,发出了压抑着兴奋的命令。
“发信号!”
“准备……开城门!”
话音刚落,一名亲兵立刻点燃了一支火箭。
“咻!”
火箭带着凄厉的尖啸,拖着一道火光,呼啸着射向了漆黑的夜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