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猛!你……”
邓季筠又惊又怒。
赵猛抬起头,冲他咧嘴一笑,露出一口在火光下森白的牙齿:“邓将军,我家主公派我来帮你维持维持秩序。”
话音未落,人已杀到。
邓季筠仓促举刀相迎,一身武艺被酒精麻痹了七八成,哪里是赵猛的对手。
两人兵器刚碰了三下,赵猛刀锋一转,用刀背结结实实拍在他肩膀上。
“咔嚓”一声脆响,邓季筠惨叫着,像个破麻袋一样滚下台阶。
主将被一招放倒,本就松懈的守军登时炸了锅,兵败如山倒。
不到一个时辰,项城易主。
赵猛一脚踢了踢还在地上哼哼的邓季筠,又捡起桌上没喝完的酒壶闻了闻,撇撇嘴:“酒是好酒,就是喝酒的人,脑子不太好使。”
与此同时,葛从周率领的另一路兵马,已经悄然摸到了沈丘渡口。
这里是颍水和殽水交汇的地方,控制着附近百里的水上运输。
与项城不同,这的守军不是宣武军正规部队,而是一些地方豪强组织的团练武装,人心不齐,成分复杂。
葛从周知道,对付这些人,光用拳头不行。
他没急着攻打,而是派出一名心腹,带着一箱金银和李烨的亲笔委任状,趁着夜色摸进了势力最大的豪强头目王成的寨子。
密室里,王成看着眼前那堆成小山,在烛光下黄澄澄、白花花的东西,又看看那张盖着“忠义军节度使”大印,写着自己名字的“沈丘县令”委任状,喉咙不自觉地上下滚动了一下。
“葛将军的意思是……只要我打开寨门?”
“王首领是聪明人。”来使微微一笑,“我家主公说了,乱世里,识时务者为俊杰。这沈丘县,总得有个人来管。与其让朱温的人来,不如让本地的英雄来,你说对吧?”
当夜,沈丘渡口最大的寨门,连一丝声音都没有就打开了。
泰山都的士卒如水银泻地,悄无声息地涌入,没听见一声兵器碰撞,只见人影绰绰。
等到天亮,整个渡口和停泊的所有船只,全都换上了忠义军的旗帜。
而王成,正揣着那份委任状,乐呵呵地带着手下,张罗着要把自己的寨子改成县令府衙了。
一个用雷霆,一个用春风。
在接下来的三天里,赵猛与葛从周分进合击,双管齐下。
赵猛如烈火燎原,用最快的速度接连拔掉了商水、东林等军事重镇,所有敢抵抗的宣武军据点都被他砸得粉碎。
葛从周则如春雨润物,靠着李烨如今在中原如日中天的名头,加上那些豪强地主患得患失的心理,或收买,或恐吓,兵不血刃地“接收”了沿途好几个县城和所有要隘。
很多地方的守军都还没搞明白怎么回事,前一天收到的命令还是“与忠义军友好相处”,后一天一觉醒来,城头就换了王旗。
当最后一面绣着“李”字的大旗在太康城头升起时,距离他们离开蔡州,才过去了五天。
一条从蔡州腹地,经项城、商水,直抵陈州东部边境,死死卡住颍水、淮河水道的坚固防线,已然成型。
木已成舟。
葛从周站在太康城头,迎着风,眺望西方汴州的方向,脸上露出一丝难以察觉的笑意。
他已经能想象到,再过五天,当朱温挺着肥硕的肚子,满心欢喜地带着大军,准备去洧川的谈判桌上接收胜利果实时,却发现自己后院早已被人搬空。
到那时,他那张胖脸上,会是何等精彩的表情?
一场万众瞩目,注定不会有结果的“和平会议”还在酝酿。
而真正的战争,早已在所有人都看不见的地方,悄然打响,并且……已经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