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博兵们看到李公佺的尸体,彻底崩溃。
他们纷纷扔下兵器,朝着洹水北岸逃跑,有的甚至互相推搡,试图抢先过河。
一名魏博兵被挤掉进洹水,刚要挣扎,就被后面涌来的士兵踩在脚下,很快就没了动静。
陷阵都的重骑兵在魏博军的阵中纵横驰骋,铁索连缀的战马撞开溃散的人群,铁槊翻飞间,魏博兵成片倒下。
奉义都的长枪兵和锐士都的长刀手,沿着洹水岸边追杀逃跑的魏博兵,长刀劈落之处,鲜血溅在水面上,染红了一片河水。
罗弘信在中军看到这一幕,如遭雷击。
他骑着白马冲过去,想要组织士兵反击,却被一名溃败的魏博兵撞倒在地。
银甲上的鳞片被摔得脱落,他刚要爬起来,就看到陷阵都的重骑兵向他冲来,铁槊的寒光在他眼前闪过。
“撤!快撤回北岸!”
罗弘信嘶吼着,翻身上马,不顾身后士兵的惨叫,调转马头向洹水冲去。
河水没过马腹,带着血腥气的浪花溅在他脸上,他却不敢回头,身后的忠义军已追至河边,无数的箭矢落在他周围的水中,激起密密麻麻的水花。
这场仗彻底输了。
大营外的空地上,到处都是魏博军士兵的尸体和丢弃的兵器,景象惨不忍睹。
李烨骑着马,跟在陷阵都的后面,却没有下令深入追击。
他知道,北岸还有李全忠的两万幽州突骑,若是追得太急,很可能会遭到伏击。
“传令下去,追至洹水岸边即可,严守大营,防备李全忠!”
李烨的吼声响起,忠义军的士兵们纷纷停下脚步,开始清理战场。
洹水北岸的高坡上,李全忠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他原本以为罗弘信能凭借三万大军拖垮李烨,自己坐收渔利,却没想到局势会逆转得如此之快。
“父帅,魏博军败了!”
李匡威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他指着南岸的混乱场面,魏博兵像丧家之犬般涌向河边,忠义军的重骑兵在后面追杀,洹水水面上漂浮着密密麻麻的尸体,“李烨的重骑兵太厉害了!”
李全忠没有说话,只是紧紧握着马鞭。
他想起开战前自己对李匡筹说的话。
“李烨手中的重骑兵才是尖刀”,如今果然应验。
那支铁索连马的骑兵,冲锋时如同一堵移动的铁墙,魏博军的步兵根本无法抵挡,连银枪效节都这样的精锐都不堪一击。
“父帅,咱们还出兵吗?”
李匡筹小心翼翼地问道。他看着南岸的忠义军已开始清理战场,士兵们正将魏博军的尸体拖到岸边,缴获的兵器和盔甲堆成了小山。
“若是现在出兵,或许还能趁李烨立足未稳……”
“出兵?出什么兵?” 李全忠突然冷笑一声,马鞭指向南岸,“你看李烨的布置,陷阵都守在河边,锐士都在两翼警戒,奉义都在清理战场,他早就防着咱们了!”
李匡威顺着父亲的手指望去,果然看到忠义军已在洹水南岸列成防御阵型,重骑兵们虽然刚经历激战,却仍保持着整齐的阵线,长枪和长刀指向北岸,丝毫没有松懈。
“而且咱们刚拿下卢龙军,幽州的旧部还在观望。” 李全忠的声音低沉下来,“若是在这里折损太多兵力,回去后怎么压制那些老狐狸?罗弘信输了是他没用,咱们犯不着为他陪葬。”
他勒转马头,玄铁甲叶碰撞发出冷硬的脆响:“传令下去,全军拔营,返回幽州!”
两万幽州突骑整齐地调转方向,马蹄扬起的尘土遮天蔽日,渐渐遮住了北岸的身影。
李全忠最后回头望了一眼南岸的 “李” 字大旗,眼中闪过一丝不甘,这河北之地,终究还是让李烨先占了先机。
马队扬起的尘土在空气中弥漫,遮住了阳光,仿佛为这场惨烈的战争画上了一个沉重的句号。
洹水南岸的高台上,李烨看着李全忠撤军的背影,心中终于松了一口气。
这场洹水之战,他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