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人,各司其职!加固城防,整训士卒,清点库藏,安抚流民!散!”
李烨一挥手,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众人轰然应诺,带着满腔的愤懑和决死之心,匆匆离去。厅堂内只剩下李烨和柳明姝。
“使君…”柳明姝轻声开口,声音温婉却带着洞察,“朝廷此举,寒了将士之心。更要紧的是…城中的某些人,恐怕会生出别的心思。”
李烨猛地转身,目光如电般射向柳明姝:“你是说…城里的那几家?”
柳明姝微微点头,秀眉微蹙:“郑家,还有依附他们的几个小族。他们本就对使君出身微寒、占据濮州心存疑虑。如今朝廷只封了个团练使,赏赐微薄,而魏博大军压境,黄巢虎视眈眈…他们恐怕会认为,濮州守不住了。”
她顿了顿,声音更低,“妾身今日盘查库房,发现城中几家大粮商,似乎有暗中囤积、抬高粮价,甚至…暂停向府库售粮的迹象。还有流言,说魏博军许诺,只要开城献降,既往不咎,城中富户财产可保…”
李烨的眼神瞬间变得无比冰冷,一股森然的杀意弥漫开来。他缓步走到窗边,推开窗户。
冷风夹杂着城外民夫抢修城墙的号子声和隐约的恐慌议论声灌了进来。
“墙未筑好,河未挖通,强敌环伺…现在,连内部也开始不稳了么?”
李烨的声音低沉,像是在问柳明姝,又像是在问自己。
他看着窗外阴沉的天色,远处尚未完工、显得脆弱不堪的城墙轮廓在暮色中若隐若现。
柳明姝看着他挺拔却仿佛承受着万钧重压的背影,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愫。
她上前一步,柔声道:“使君,当断则断。非常之时,需行非常之法。粮草乃守城命脉,若有人敢在这时囤积居奇、动摇军心…”
李烨猛地抬手,止住了她的话。
他没有回头,只是那扶着窗棂的手,指节捏得咯咯作响。
沉默了片刻,他冰冷的声音如同淬火的刀锋,斩钉截铁地响起:
“传令赵猛:立刻带一队牙兵,持我手令,以‘战时管制’之名,查封城中所有大粮商的仓库!胆敢反抗者,以通敌论处,格杀勿论!查抄的粮食,全部充作军资!”
“再令:召集城中所有大户家主,一个时辰后,节堂议事!就说本团练使…有要事相商!”
他的声音顿了顿,缓缓转过身。
昏黄的灯光映照着他棱角分明的脸庞,那双深邃的眼眸中,此刻燃烧着的不再是愤怒,而是一种近乎冷酷的、掌控一切的决绝和…一丝蛰伏待发的凶戾!
如同被逼到绝境的孤狼,露出了森白的獠牙。
“至于那些流言…等他们来了,本官…亲自‘澄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