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好丹药,颜书按着南宫仪的话径直往楼外走,不多逗留,乐慕天和施唤会在楼外等她。
这栋长生楼,她总觉得有古怪。
刚刚在南宫仪的居室,或许是受她气势的影响,这种感觉稍不突出。如今颜书独自走在楼梯上,被凝视的感觉太过明显。
嘎吱嘎吱,木板的陈旧从声音就能辨得分明。
幽暗的烛火,连颜书背脊竖起的汗毛都倒映得一览无余。
行至中途,颜书收回往下迈的脚步,她慢慢转头向昏暗的一侧看去。
扪心自问,她是一个好奇心很重的人。
一路走到金丹,她能在太微的藏书阁里熬几个春秋,能对着一桌空白的符纸日日夜夜,多半靠的就是这样一份对大道的好奇。
楼道的尽头,有一扇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木门,它甚至都没有关牢,不知终途的风从缝隙中溜出。
风吹散门前的积灰,像是邀请。
颜书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一扇门,她的呼吸渐渐缓了下来。四周很静,偌大的长生楼,似乎只剩下了她和那扇门。
哒哒。
脚步声传来。
哒哒。
...
南宫仪站在窗前,远眺着太微的方向,子苓以绝对臣服的姿态候在她身后。
檀木串一颗一颗从她的手中溜走,像是等待,像是期待。
她想起颜书的眼睛,黑白分明,温柔又冷漠,像一个知晓一切的旁观者,行事只随自己的心意。
插手,因为她乐意。
冷眼,因为她乐意。
如果可以,南宫仪不愿意冒着得罪太微,得罪林清野的风险,但那里,是长生道最大的秘密,是她们这些人一生的追求。
谁,都不可以触碰!
...
寂寥狭窄的空间,颜书被突如其来的脚步声一惊,她猛得愣在原地。
脚步声从何而来,黑白分明的眼睛低头看了看,原来是她啊。
离那扇门还有不到五步的地方,颜书停了下来,作势整理自己的衣衫,然后转身。她拿出传音符,拨出,继续行云流水地往下走,仿佛刚刚的怔愣不复存在。
传音符接通,木梯的嘎吱声重新出现,两边谁都没有说话。
三刹那后,对面传来仓惶的脚步声,推门声。
颜书脚步不停,轻哼了一声,“做什么?”
传音符的另一边安静下来,但颜书仿佛能听到他依旧仓惶的心跳。
离开最后一阶阶梯,等候在大门前的童子替颜书打开门,久违的阳光大片大片入侵。
颜书微笑道谢,迈着不慌不忙的步伐走了出去。门外没人,她没有看到乐慕天或者施唤任何一人。
“詹舒卿,我刚做了一件送死的事情,所以打给你,这样我死了,你也逃不了。”
美人在颜书看不见的地方勾了勾唇角,“多谢你啊,这种好事还想着我。”
颜书写了另一张传音符飞给乐慕天:有事先走一步,替我转告施唤。
她一边独自往外走,一边警告詹楼主,“让你的人远离长生楼,她们藏了些不得了的东西。”
...
方圆村,村口。
夏日炎炎,浓密的树冠如精心雕琢的玉石,层层叠叠投下凉荫。
颜书背靠树干,瞧着树下斑驳的光影,细细回想她刚刚的感受。
好奇的品质虽佳,但她从来都清楚什么更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