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从没出过村啊……”刘笑挠了挠头,一脸愁容。他连镇上的火车站都只去过一次,还是张大爷的儿子陪他去的,更别说城里了。他听村里去过大城市的人说,城里有比村里的老槐树还高的房子,有跑起来比拖拉机还快的车,还有很多不认识的路,一不小心就会迷路;而且城里的人都很精明,不像村里的人这么实在,很容易被人骗。
他越想越慌,甚至开始脑补自己在城里的样子:找不到路,饿了没地方吃饭,银行卡被人偷了,罗盘也丢了,最后只能讨饭回家,被村民们笑话“没出息,连城里都待不下去”。
“要不……还是不去了?”刘笑小声嘀咕,伸手摸了摸怀里的银行卡,“五万块在村里够花了,我盖个小房子,再跟张大爷学种地,也能过日子,师父应该也能理解吧?”
可刚说完,他就想起师父平时教他算卦时的样子,想起师父说“人要往前看,不能总待在舒适区里”,想起遗嘱里“勿要未闯先怯”四个字,心里又有点愧疚。他拿起桌上的《风水入门》,翻开师父画了重点的地方,上面写着“风水无常,人亦无常,唯有敢闯,方能成事”,显然是师父特意画给她看的。
“师父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我要是不去,也太对不起他了。”刘笑叹了口气,把书放进布包,又去收拾那些算卦的家伙事儿。朱砂盒不小心被他碰倒了,洒了一点朱砂在手上,他赶紧用袖子擦,结果蹭到脸上,变成了大花脸,对着镜子一看,自己都忍不住笑了。
“刘笑啊刘笑,你怎么这么没出息,这点事都纠结半天。”他对着镜子里的自己说,“不就是进城吗?有五万块,有罗盘,还有师父教的算卦本事,肯定能活下去!就算混不下去,再回村里也不迟啊!”
虽然心里还是有点慌,可纠结了半天,他终于下定了决心——去城里!就算闯不出什么大名声,也得去看看师父说的“大世界”,不能让师父失望,也不能丢了刘家的脸。
收拾完所有东西,布包已经装得鼓鼓囊囊的,里面有衣服、师父的遗像、《风水入门》、罗盘,还有朱砂、黄纸、毛笔,沉甸甸的,却让他觉得很踏实——这些都是师父留下的东西,带着它们,就像师父还在身边陪着他一样。
他把布包背在背上,试了试重量,有点沉,可还是挺直了腰板。然后他走到师父的灵位前(办丧礼时临时设的,还没撤),给师父磕了三个头,说:“师父,我想好了,我明天就去城里,您放心,我肯定带着您的家伙事儿,好好算卦,好好赚钱,不偷不抢,不瞎忽悠,肯定不丢刘家的脸。要是我混得好,就早点回来给您上坟;要是混得不好,我也会回来,守着您的道观。”
说完,他又看了一眼道观的院子,看了看石桌、石椅,还有师父种的那几棵青菜,心里满是不舍,可还是转身去了张大爷家——他得告诉张大爷,自己明天准时出发,还想问问张大爷,城里有没有什么要注意的地方,比如怎么坐公交车,怎么找住的地方。
走到张大爷家,张大爷正在院子里劈柴,看到刘笑背着大布包过来,笑着说:“你这小子,怎么提前把东西收拾好了?是不是急着去城里见世面啊?”
刘笑挠了挠头,笑着说:“张大爷,我想好了,明天准时出发。我来是想问问您,城里有没有什么要注意的地方,我从没出过村,怕到了城里迷路,或者被人骗。”
张大爷放下手里的斧头,拉着刘笑坐在石椅上,耐心地说:“城里不比村里,你到了那儿,别随便跟陌生人说话,尤其是那些说‘有高薪工作’的,大多是骗子;坐公交车要先看站牌,别坐反方向;找住的地方,先找便宜的小旅馆,别找那些看着豪华的,太贵;还有,别再像在村里那样顽劣,遇事多忍忍,别跟人吵架。”
刘笑赶紧拿出小本子,把张大爷说的话一条条记下来,生怕自己忘了。记完后,他又问:“张大爷,城里的公交车是不是比村里的拖拉机快啊?城里的馒头是不是比村里的大啊?”
张大爷被他问得笑了:“你这小子,就知道吃!城里的公交车比拖拉机快多了,馒头也有大的有小的,你到了那儿自己去看看就知道了。放心,你这孩子机灵,肯定能在城里适应下来。”
刘笑听了,心里踏实了不少。又跟张大爷聊了一会儿,他才背着布包往道观走。夕阳洒在他身上,把他的影子拉得长长的,布包虽然沉,可他的脚步却越来越轻快——他知道,虽然未来的路充满未知,可只要带着师父的嘱托,带着村民们的期望,他肯定能在城里闯一闯,肯定能活出不一样的人生。
回到道观,刘笑把布包放在床上,又拿出怀里的遗嘱和银行卡,仔细看了一遍,然后小心翼翼地放进贴身的口袋里。他躺在床上,手里攥着罗盘,心里虽然还有点紧张,可更多的是期待——明天,他就要离开生活了十几年的村子,去一个全新的地方,开启全新的人生,这想想,就觉得很激动。
迷迷糊糊中,他又梦见了师父。师父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说:“混小子,终于想通了?记住,不管在城里遇到什么事,都要靠自己,罗盘会帮你,师父也会在天上看着你。”刘笑用力点头,这次,他没有再让师父的身影消失,而是紧紧记住了师父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