规则之海的暴怒如同潮水般退去,留下了一片诡异的宁静。那毁灭性的格式化抹杀力量在触及林奇长棍前最后一刻,如同撞上无形堤坝的海啸,骤然分流、消散。
不是被击溃,而是…被强制中止。
规则之源那无法形容的投影依旧存在,但其核心处,那道被林奇撕开、又被植入新总纲的伤痕,正散发着一种与周围格格不入的温润光芒。那光芒并不强烈,却异常坚韧,如同在冰封万古的寒冰中,点燃了一簇不灭的火焰。新旧两种规则逻辑正在其内部进行着无声却激烈的角力,使得规则之源本体陷入了某种僵持与混乱,再也无法集中力量执行彻底的清除。
成功了…我们…我们真的…墨渊瘫倒在地,望着那核心处的光芒,语无伦次,眼泪混合着血污从眼角滑落,不知是哭是笑。
钱宝来一屁股坐在地上,抱着他那本几乎散架的计算书,双手还在无意识地颤抖。省了…省了一大笔抚恤金…他喃喃自语,逻辑已然混乱。
石铁以斧拄地,大口喘息着,身上遍布着规则之力反噬留下的恐怖伤痕,但他咧开嘴,露出一个疲惫却畅快的笑容。
林奇站在原地,手中的长棍终于承受不住,从棍尖开始,寸寸碎裂,化作最精纯的混沌气流,消散在规则之海中。他低头看了看空无一物的手,又抬头望向那片陷入僵局的规则之源,眼眶中的鬼火平静地跳跃了一下。
他转身,走向瘫倒的同伴。金属脚掌踏在虚无的规则层面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该回去了。他说道,声音依旧干涩平稳,这里没什么好看的了。
…回…回去?钱宝来茫然抬头,这就完了?
不然呢?林奇反问,等着它请我们吃饭?他弯腰,一把将几乎脱力的墨渊拎起来,扛在肩上,又用另一只手拽起腿软的钱宝来。石铁勉强自己站稳,跟在他身后。
归途比来时轻松了许多。规则之海虽然依旧混乱,但那种无处不在的、来自规则之源本身的恶意压迫感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茫然的无序。一些被植入新逻辑的节点,已经开始微弱地影响着周围的规则环境,使得他们的路途少了许多天然的阻碍。
当他们一行人如同从水里捞出来般、狼狈不堪地踏回万界总公司的现实维度时,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混乱,却并非预想中的毁灭。
天空不再是血红色,而是呈现出一种奇异的、不断变幻的色泽,仿佛新旧规则在争夺天空的定义权。物理定律时准时不准,某个位面可能突然失重,另一个位面则可能重力暴增。时间流速也变得不稳定,部分地区时间飞逝,草木枯荣只在瞬间,另一些地区则时间近乎凝滞。
公司内部,通讯时断时续,能量传输极不稳定。但奇异的是,大规模的灾难并未发生。那些被柳轻烟提前部署的观测锚点,那些深入人心的新规理念,形成了一种无形的缓冲网络,在底层员工自发维持秩序的努力下,整个庞大的体系竟然在以一种极其别扭却顽强的方式继续运转着。
老股东们彻底傻眼了。他们能感觉到,自身赖以存在的旧规则体系正在松动,他们掌控权柄的根基正在摇晃。试图调动力量镇压混乱,却发现命令时灵时不灵,麾下的势力也人心浮动。布衣老者站在自己的宫殿顶端,望着光怪陆离的天空,脸上第一次露出了近乎茫然的神色。他预想过林奇失败被抹杀,也预想过林奇惨胜后规则之源重伤,却唯独没预见到眼下这种…僵持。
黑岩城总部,柳轻烟看着安全回归, albeit 狼狈不堪的几人,一直紧绷的肩膀终于微微放松。她立刻指挥人手接应,治疗伤者,稳定核心区域。
大人,现在情况…她看向林奇,快速汇报着当前的混乱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