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赵乾在镇邪司分部里七拐八绕，林奇感觉自己像个刚入职的实习生，看啥都新鲜，走哪都迷路。这地方大得离谱，各种院落、厅堂、库房、校场，功能划分明确，跟个大型综合性办公楼似的。路上碰到的人，大多行色匆匆，表情严肃，偶尔有人跟赵乾打招呼，目光落到林奇身上时，都带着几分好奇和审视。
“那是谁啊？赵巡夜使新收的尸傀？看着不太一样…”
“听说清溪镇那案子就是他立的功？一具僵尸？”
“嘘…小声点，司丞大人特许的，现在是‘特聘临时顾问’。”
“顾问？僵尸当顾问？这世道真是变了…”
隐约的议论声飘进林奇那不算灵敏的耳朵里，他只能假装没听见，努力维持着高冷（面瘫）的僵尸形象。内心却在疯狂吐槽：看什么看，没看过考编的僵尸啊！以后就是同事了，多点关爱行不行！
赵乾先带他去了一个叫“录功房”的地方。里面坐着几个文员，对着账簿和玉简写写画画，忙得头都不抬。赵乾递上自己的令牌和一份卷宗（估计是清溪镇任务的报告），简单说明了情况。
一个老文员推了推眼镜，上下打量了林奇几眼，那眼神跟验货似的，然后在一个厚厚的簿子上登记了什么，又从一个上了锁的柜子里取出一块新的令牌和一个小小的、看起来干瘪瘪的布袋。
令牌比之前那块临时的高级点，黑底银边，正面还是“镇”字，背面则刻上了“特聘顾问·林奇”几个小字，还有某种防伪的灵光。那布袋则是灰扑扑的，毫不起眼。
“林顾问，这是你的身份令牌和本月…俸禄。”老文员把东西推过来，语气平淡，听不出什么情绪，“俸禄每月初一来领。住处…赵巡夜使会安排。”
林奇接过令牌，入手微凉，有种正式工的感觉了。他又拿起那个小布袋，掂了掂，轻飘飘的。这就是…工资？
他好奇地打开布袋，往里一看。
里面躺着五块指甲盖大小、色泽暗淡、灵气微乎其微的…石头？旁边还有三张皱巴巴的、画着奇怪符号的黄纸。
就这？！
五块劣质灵石？三张疑似符纸的东西？这就是镇邪司最低级文员的待遇？购买力怎么样？能买几斤…呃，僵尸好像不用吃饭。那能换口好点的棺材吗？
林奇内心顿时拔凉拔凉的。这薪资水平，放在前世妥妥的底层社畜啊！果然，不管在哪个世界，临时工都没人权…没尸权！
赵乾似乎看出了他的失望，淡淡道：“灵石可用于修炼…或补充消耗。净尘符可清洁自身与环境。镇邪司不养闲人，俸禄与贡献挂钩，日后立功，自有厚赏。”
修炼？林奇看了看那几块劣质灵石，感觉吸干了也涨不了几点经验值。净尘符？听起来像是异界版洗衣粉+洗洁精？好吧，聊胜于无。
他默默地把布袋揣进怀里，感觉自己的“尸生”更加任重道远了。想靠这点工资实现财务自由（棺材自由？），怕是得等到猴年马月。
接下来，赵乾带他去了住处。
果然，想多了。独立棺材间是不存在的。
他的“宿舍”位于分部最偏僻的一个角落，紧挨着…杂物房和茅房？是一个孤零零的小石屋，低矮，简陋，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里面除了一张光秃秃的石板床（连褥子都没有！）、一个破木柜，啥也没有。空气中还弥漫着一股若有若无的…霉味和异味。
“咳咳…”赵乾似乎也有些尴尬，解释道：“司内住房紧张，此地…清静，适合你…休憩。”
林奇看着那张硬得能硌碎牙的石板床，内心泪流满面。清静是清静，但这环境也太艰苦了吧！前世租房好歹还有个床垫呢！这石床，躺上去跟直接躺地上有啥区别？
“嗬…”他发出悲鸣。
“克服一下。”赵乾拍了拍他的肩膀（铛的一声），“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事。待你转正，或可申请调换。”
画饼！又是画饼！
林奇算是看出来了，这赵领导深谙职场pUA之道。
安置好住处，赵乾又给了他几本厚厚的、封面写着《镇邪司律令纲要》、《大乾王朝邪祟分类及应对手册（基础篇）》、《员工行为规范守则》的册子。
“这些，是你需要了解的规矩。你不便阅读，我会安排人每日抽空来为你诵读讲解。”赵乾说道，“今日你先熟悉环境，明日开始，便有任务派发。”
还有任务？这么快就上岗？
林奇顿时来了点精神。有任务就意味着有功绩，有功绩就意味着能转正加薪！
他充满期待地看着赵乾，用眼神询问：啥任务？是不是去抓更厉害的妖怪？对付更牛逼的僵尸？我准备好了！
赵乾看着他燃烧的鬼火眼眸，沉默了一下，缓缓道：“第一个任务…清扫丙区茅厕，以及附近三条巷道。要求，无污秽，无异味。完成后，可至录功房领取…一点功绩。”
林奇：“？？？”
他怀疑自己听错了（如果僵尸有耳朵的话）。
清扫…茅厕？！
还特么是丙区的？！听着就不是什么好地方！
功绩…一点？！这玩意儿有毛用啊！
他指着那几本厚厚的规章制度，又指了指自己，做了个“我是顾问！是战力！”的手势。
赵乾面无表情：“司内规矩，新人需从基层事务做起，熟悉环境，磨练心性。况且…”他顿了顿，意味深长地看了林奇一眼，“你身份特殊，骤然委以重任，恐难以服众。需循序渐进，以观后效。”
林奇：“……”
说得好有道理，我竟无言以对。
合着我这“特聘顾问”，就是个扫厕所的临时工头衔？
他感觉自己满腔热血（如果还有的话）都被一盆冷水浇灭了。从硬刚尸王的“战斗英雄”，到扫厕所的清洁工，这落差比蹦极还刺激。
“嗬…”他垂头丧气地接过赵乾不知从哪找来的一把破扫帚和一个木桶。
“工具需自行保管，损坏照价赔偿。”赵乾补充了一句，然后转身离开了，留下林奇一尸在风中凌乱。
看着领导绝情的背影，又看了看手里这把比他年纪可能还大的破扫帚，林奇悲从中来。
“贼老天！穿越成僵尸也就算了，开局一口棺也忍了，现在居然让我扫厕所？！老子前世虽然是个社畜，但好歹也是个坐办公室的！什么时候干过这种活！”
他在内心疯狂咆哮，可惜无人听见。
发泄归发泄，任务还得做。为了转正，为了编制，为了不再睡石板床…忍了！
他拎着破扫帚和木桶，根据刚才来的记忆，朝着那个所谓的“丙区”挪去。一路上，他那“咚、咚、咚”的脚步声和手里的清洁工具，引来了更多诧异的目光。
“咦？那不是新来的僵尸顾问吗？这是要去干嘛？”
“拿着扫帚…不会是去扫地吧？”
“噗…让僵尸扫厕所？谁想出来的主意？也太损了！”
“小声点！不过…确实有点意思哈…”
林奇黑着脸（虽然本来就是黑的），假装听不见，加快了脚步。
丙区果然不是什么好地方，位于分部西南角，多是些仓库、废料堆放处，还有…一排看起来就年久失修的茅厕。那味道，隔着老远就扑面而来，差点把林奇给熏一跟头（心理上的）。
“妈的，这味儿…比尸王还冲！”林奇捏着（并不存在的）鼻子，欲哭无泪。
他看着那几个茅坑，以及周围地上可疑的污渍，感觉无从下手。用扫帚扫？这玩意儿能扫干净吗？
他试着挥舞了一下扫帚。
“哗啦…”灰尘扬起，夹杂着某些不可描述的气味，更浓了。
不行，这效率太低，而且太恶心。
他放下扫帚，看着自己的双手。铁甲僵的皮肤，刀枪不入，水火不侵…用来掏茅坑是不是太奢侈了点？
等等…水火不侵？
他忽然想起了怀里那三张“净尘符”。
掏出那张皱巴巴的黄纸，他研究了半天。这玩意儿怎么用？贴身上？扔出去？需要念咒吗？他试着往自己身上一拍。
没什么感觉。
又试着往地上一扔。
黄纸轻飘飘落地，依旧没啥反应。
“坑爹呢这是！”林奇气得想骂娘。
就在他对着净尘符无能狂怒的时候，一个怯生生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那个…林、林顾问？”
林奇扭头一看，是个穿着灰色杂役服饰、看起来只有十五六岁的少年，正一脸紧张和好奇地看着他。
“赵、赵大人吩咐，让我来给您…读、读规章。”少年手里捧着那几本厚册子，说话有点结巴，眼神时不时瞟向林奇那燃烧的鬼火眼，显然很害怕。
来得正好！
林奇像是看到了救星，赶紧拿起那张净尘符，递到少年面前，用眼神询问：这玩意儿，咋用？
少年愣了一下，反应过来：“这、这是净尘符，注入一丝灵力…或者阴气、尸气也行，激活后，可清洁小范围污秽。”
注入尸气？
林奇明白了。他尝试着调动体内那微薄的力量，凝聚在指尖，点向净尘符。
“嗡…”
净尘符上的朱砂符文亮起微光，随即，符纸无风自燃，化作一小团柔和的白色光芒，笼罩了大约一平方米的地面。
光芒过后，那片地上的污渍、灰尘，竟然真的消失不见了！连空气都清新了一丝！
哎哟喂？！
林奇眼睛（鬼火）亮了！这玩意儿好用啊！异界版全自动清洁机器人！
他赶紧又掏出另外两张净尘符，如法炮制。
“嗡…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