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柱!带人堵住缺口!”我对着
石柱咆哮一声,抡起他那根沾满血污的包铁大棍,带着一队最悍勇的老兵,如同磐石般顶在了那段被反复撞击的墙段后!滚木擂石如同雨点般砸下,金汁(煮沸的粪便混合毒液)被民壮们奋力泼下,城墙下顿时响起一片非人的惨嚎!
但官军太多了!他们踩着同伴的尸体,疯狂向上攀爬!不断有人从云梯上被长矛捅下去,被石头砸下去,但立刻又有更多的人补上!
“杀!”石柱双目赤红,大棍横扫,将一名刚冒头的官军脑袋砸得粉碎!脑浆和鲜血溅了他一身!他如同疯魔,守在墙垛缺口处,一步不退!他身后的老兵们也杀红了眼,刀砍枪刺,用身体组成了一道血肉防线!
惨烈的攻防战在每一寸城墙上演。火铳的轰鸣,弓弦的震动,兵器的碰撞,垂死的哀嚎,将领的怒吼……所有声音混合在一起,奏响了一曲死亡的交响。
我手中的火把已经不知道点燃了多少次引信,手臂酸麻得几乎抬不起来。“雷火破”已经用尽,剩下的只有刀剑和血肉。
一名官军悍卒猛地从云梯上跃上墙头,手中钢刀直劈我的面门!我下意识地举刀格挡,“锵”的一声巨响,火星四溅!巨大的力量震得我连连后退,虎口崩裂,腰刀几乎脱手!
那悍卒得势不饶人,再次扑上!眼看刀锋就要及体,旁边一名掷弹队的老兵猛地合身扑上,死死抱住了那悍卒的腰,将他撞得一个趔趄!
“都尉!小心!”那老兵嘶吼着。
那官军悍卒反手一刀,狠狠捅进了老兵的后心!老兵身体一僵,却依旧死死抱着他不放!
“老张!”我目眦欲裂,抢上前去,腰刀狠狠捅进了那官军悍卒的肋下!他闷哼一声,难以置信地低头看着透体而出的刀尖,缓缓软倒。
我扶住那名叫做老张的掷弹队员,他嘴角不断溢出鲜血,看着我,似乎想说什么,却最终头一歪,没了气息。
我放下他的尸体,捡起他掉落的腰刀,看着周围越来越多的官军爬上墙头,看着身边不断倒下的弟兄,一股绝望涌上心头。
守不住了吗?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墙楼上,一直强撑着的沈炼,猛地挣脱了亲兵的搀扶,抢过身边一名阵亡弓手的长弓和一支火箭!他拉开弓弦,手臂因为用力而剧烈颤抖,对准了官军主阵那面杨字大旗的方向,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火箭射了出去!
那支火箭歪歪斜斜,并没有射中任何目标,便无力地坠落在两军阵前的空地上。
但沈炼这个动作,仿佛耗尽了他所有的生命。他身体一晃,直挺挺地向后倒去!
“首领!”
“沈大哥!”
墙楼附近一片惊呼!
我心脏几乎停止跳动,不顾一切地冲向墙楼!
沈炼倒在血泊中,双目圆睁,望着灰蒙蒙的天空,胸口不再起伏。
他死了。
在这个定北堡最危急的时刻,我们的首领,死了。
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席卷全身,周围的喊杀声仿佛瞬间远去。
主心骨……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