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子像流水一样通过老烟斗的手汇入我们新院落地窖里那个沉重的木箱。
安全感伴随着铜钱的气味一点点堆积起来!我们添置了更好的被褥,餐桌上也开始出现肉食,甚至连徐渊和韩墨的伤药都换成了更好的。
苏婉清的脸上也渐渐有了血色,偶尔在忙碌的间隙,会对着院子里那株半死不活的野花露出浅笑。
但这安稳如同冰面上的行走,我时刻能听到脚下细微的碎裂声。
老烟斗要的货量一次比一次大,催得也越来越急。
他看我们的眼神,从最初的惊讶和热切,渐渐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贪婪。侯青几次送货回来,都提到感觉有人在远处盯着交接过程。
大哥,那老小子会不会是想黑吃黑?
侯青抹了把汗,压低声音问我。地窖里,新一批雪盐正在结晶,空气中弥漫着咸湿和一丝硫磺的味道。
我盯着跳动的灯火,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桌面说道:
可能性很大!
咱们的货太扎眼,利润太高!
他一个人吞不下,或者,不想一直只做个中间商。
徐渊坐在角落,用一块磨石打磨着他的佩刀,闻言头也不抬:
江湖规矩,捞过界,就得有崩掉牙的准备!
他的伤好了七八成,那股子边军老将的悍勇之气又回来了。
韩墨则捻着他那几根稀疏的胡须,慢悠悠地说:
老烟斗背后,未必没有别人!
河间镇这潭水,深得很!
我们得做好他掀桌子的准备。
正说着,石柱从外面快步进来,瓮声瓮气地说:
大哥,外面有个生面孔在巷子口转悠两圈了,眼神不正。
来了!比预想的还快!
我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悸动说道:
按之前商量的准备!
侯青,下次交货,你带柱子一起去!
徐老,您坐镇家里,护好婉儿!
韩先生,麻烦您留意镇上的风声,看看有没有其他动静。
三天后,又是交货的日子!
这次老烟斗要了往常三倍的量,约定的地点也换到了更偏僻的、靠近废弃码头的一处破败货仓。
夜色浓重,河风带着腥气灌进破旧的货仓,吹得仅有的几盏气死风灯摇晃不定。
我和侯青、石柱提前到了,隐在堆积的废弃木箱后面。
石柱手里攥着一根裹了铁皮的粗短木棍,侯青则检查着腰间暗藏的匕首和石灰粉。
我手里紧握着那支重新装填好的神机铳,冰冷的金属触感让我纷乱的心绪稍微安定。
约定的时间过了快一炷香,货仓外才传来杂乱的脚步声!
不是老烟斗一个人,至少有七八个!
他们大大咧咧地推开吱呀作响的仓门,走了进来。
为首的是个脸上带疤的壮汉,眼神凶悍,手里拎着一把鬼头刀。老烟斗缩在他身后,眼神躲闪。
货呢?
刀疤脸扫了一眼我们放在空地上的几个麻袋,粗声粗气地问。
侯青上前一步,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稳:
钱呢?
老规矩,先钱后货。
刀疤脸嗤笑一声,拍了拍腰间的刀柄:
钱?
爷们儿今天就是来收钱的!
识相的,把制盐制糖的法子交出来,再把这几个月赚的银子孝敬上来,饶你们几条狗命!
果然!图穷匕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