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咱们怎么办?这里不能待了!那些溃兵万一抢完了村子,可能会返回来这边!”侯青急切地说。
“猴子说得对。”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思考,“我们必须立刻离开,往南走。但是不能走大路,很容易撞上溃兵或者别的麻烦。”
我看向侯青:“猴子,你之前说南边百里外有个临江镇还算安稳?”
“是,打听来的消息是这么说,有个叫过山风的义军头目占了那里,暂时没兵灾。”
“好,那我们就去临江镇!”我做出决定,“这是目前听起来最安全的选择。柱子,你体力最好,主要负责婉儿。猴子,你前面探路,找最隐蔽的小路。我们现在就走,趁夜离开!”
没有任何异议。四人迅速收拾了那点可怜的家当——主要是侯青带回来的药品和一点粮食,以及防身的柴刀木棍。
石柱蹲下身,对苏婉清憨声道:“苏姑娘,你病没好利索,俺背你走吧!”
苏婉清看着石柱宽阔的后背,又看看我,苍白的脸上泛起一丝红晕,犹豫了一下,还是小声道:“谢谢石柱哥。”然后小心翼翼地趴了上去。石柱轻松地背起她,仿佛没什么重量。
我最后看了一眼这个短暂提供了一丝庇护的破屋,率先走进了冰冷的月色中。
接下来的路途异常艰难。为了避开大路和可能的溃兵土匪,我们只能在荒山野岭中穿行。荆棘划破了衣服和皮肤,夜晚的寒气冻得人瑟瑟发抖。饥饿更是如影随形,侯青带回来的那点黑面饼很快就吃完了,只能靠野果和偶尔找到的野菜根充饥。
苏婉清的病时好时坏,低烧反复。我严格按照找到的药材给她熬药,石柱则毫无怨言地一直背着她。侯青发挥了他机灵的优势,总能找到一些意想不到的食物来源,或者提前发现危险。
在这个过程中,四人之间的关系悄然发生着变化。不再是最初那种大哥和小弟、债主和抵债丫头的简单关系,而是在一次次共患难中,多了一种相依为命的羁绊。
我的领导地位越发稳固,不仅仅是因为我原来的身份,更因为我的冷静、智慧和关键时刻的决断。石柱的忠诚和勇武给了大家安全感。侯青的机敏和生存能力不可或缺。就连苏婉清,也努力做着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比如识别草药、整理物品,不再是最初那个完全需要保护的累赘。
几天后的一个傍晚,我们终于绕出了山区,前方地平线上出现了一片相对平坦的地域,甚至能看到远处袅袅的炊烟。
大哥!前面应该就有人家了!说不定快到临江镇地界了!侯青兴奋地指着前方。
几天来的艰苦跋涉似乎看到了尽头,几人都不由得精神一振,加快了脚步。
然而,当他们靠近那片有炊烟的区域时,却发现情况有些不对。那不是一个繁荣的村镇,而是一个看起来刚经历过劫难、破败不堪的小村落。许多房屋有被焚烧过的痕迹,村口看不到什么人影,一片死气沉沉。
只有村尾的一间破屋里,隐约有微弱的火光和断续的呻吟声传出。
好像……刚被抢过?侯青迟疑地说。
我皱紧眉头,示意大家小心。我们悄悄靠近那间有光亮的破屋。
透过破败的窗棂,他们看到屋里有几个面黄肌瘦的村民围着一个躺在草堆上的老人。那老人似乎受了重伤,胸口一片模糊,呼吸艰难,发出痛苦的呻吟。一个老妇人正在旁边无助地哭泣。
天杀的溃兵……抢了粮食还不够……非要杀人……一个村民低声咒骂着,声音充满了绝望。
看到这一幕,苏婉清的眼睛瞬间就红了,紧紧抓住了我的胳膊。石柱也气得呼哧直喘。
我的心也揪紧了。这恐怕就是前几天他们遇到的那股溃兵造的孽!
就在这时,那个重伤的老人似乎回光返照,猛地抓住身边一个年轻人的手,眼睛死死盯着窗外我们藏身的方向(其实并没看到),用尽最后力气嘶哑地喊道:
“小心……小心穿黑衣服的……他们不是兵……他们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