耻辱、愤怒、担忧……种种情绪灼烧着我的内心。但我不能倒下,我还有两个兄弟要带出去。
我们不敢走大路,专挑偏僻小路和荒野地奔逃。身后,安北县的方向,火光越来越浓,黑烟几乎遮蔽了半个天空,哭喊和厮杀声渐渐远去,却更像沉重的巨石压在心口。
不知道跑了多久,直到天色渐暗,双腿如同灌了铅,三人才气喘吁吁地瘫倒在一片远离官道的树林里。
回头望去,早已看不到安北县的轮廓,只有天际那一抹不祥的暗红,显示着那里正经历着怎样的浩劫。
暂时安全了。
但没有人感到轻松。
石柱一屁股坐在地上,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侯青靠着树干,脸色苍白,眼神里全是后怕。
我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手,那里似乎还残留着苏婉清手腕冰冷的触感。我狠狠一拳砸在旁边的树干上,手背瞬间被擦破,渗出血迹。
“大哥……”侯青小声叫了一句,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我闭上眼,深吸了几口冰冷的空气,再睁开时,眼神已经重新变得冷硬。乱世不相信眼泪。
“清点一下,我们还剩下什么。”他的声音沙哑,却异常冷静。
侯青连忙检查:“钱袋还在,盐……盐好像跑丢了一半多。”他拿出那个变得干瘪的布包。
石柱摸了摸身上:“俺的棍子没了,干粮也跑丢了。”
我的心又是一沉。最重要的生产资料损失惨重。但比起这个……
“我们必须回去找她。”我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心,“等天亮,情况稍微稳定点,我们就绕回去找。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石柱和侯青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担忧和坚决。他们知道这很危险,北莽人可能还在城里烧杀抢掠。但那是苏婉清,是他们一起的人。
“嗯!”两人重重点头。
夜色渐深,树林里寒气逼人。三人又冷又饿又怕,挤在一起取暖,根本不敢睡熟。远处似乎偶尔还能听到零星的惨叫和马蹄声,每一次都让他们心惊肉跳。
我毫无睡意,望着安北县方向那片漆黑的夜空,心如乱麻。苏婉清能活下来吗?就算侥幸没死于兵灾,她一个孤身女子,在这乱世又如何生存?
还有王掌柜、刘爷……这些麻烦在北莽入侵面前似乎暂时消失了,但只要他们活下来,迟早还会找上门。
力量!我从未如此渴望拥有保护自己、保护身边人的力量!
就在我思绪纷乱之际,旁边的侯青突然猛地坐直了身子,侧耳倾听,脸上露出极度惊恐的神色。
“大哥……你听……是不是有马蹄声……朝我们这边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