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9章 精神状态评估(2 / 2)

是未名湖畔的垂柳,是和陈知行讨论学术时他镜片后专注的眼神,

是周炽毫无保留的灿烂笑容,是李泽川别扭却实在的关心……

这些记忆的碎片,像一颗颗微弱却顽强的星辰,在她内心的黑暗宇宙中次第亮起。

它们的光芒很弱,无法完全照亮恐惧,但足以让她看清,自己并非一无所有,并非孤身一人。

时间在煎熬中缓慢流逝。

当窗外的天际泛起一丝极其微弱的、几乎难以察觉的鱼肚白时,苏想才发现,自己竟然在没有依靠任何外物的情况下,独自在黑暗中,扛过了一整夜。

她浑身虚脱,像是打了一场恶仗,精神和体力都透支到了极限。

但内心深处,某个一直冰封碎裂的地方,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艰难地、缓慢地重新凝固。

她摇摇晃晃地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黎明前最浓重的黑暗。

那黑暗依旧令人不适,但不再能轻易地将她吞噬。

她抬起手,轻轻放在冰冷的玻璃上,对着窗外那片孕育着光明的黑暗,用沙哑却清晰的声音,一字一句地说:

“我,不怕你。”

评估室的气氛庄重而略显压抑。

长桌对面坐着几位神情严肃的专家,有精神科权威,也有科工委派来的代表。

陈知行、周炽、李泽川三人被允许在隔壁房间等候,隔着一面单向玻璃,能模糊看到里面的情形。

苏想坐在房间中央的椅子上,背脊挺得笔直,双手交叠放在膝上,指甲修剪得很干净,没有像以前那样因为紧张而死死抠入手心。

她的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只有一种过度消耗后的平静,和眼底深处不容错辨的坚韧。

问答环节开始了。

问题从归国后的适应情况,延伸到在海外经历的具体细节,尤其是那段被羁押的日子。

有些问题很直接,甚至有些刺耳。

“苏想博士,据我们了解,您在特定环境下,尤其是黑暗和密闭空间,会出现显着的应激反应。

您认为,以您目前的状态,还能承担高强度的、有时需要绝对专注和心理稳定的科研工作吗?”

这个问题像一把刀子,直指核心。

单向玻璃后,周炽几乎要冲进去,被陈知行用力按住。

李泽川眼神阴沉,盯着提问的那个专家,仿佛要将他看穿。

苏想沉默了几秒,不是退缩,而是在组织语言。

然后,她抬起头,目光平静地迎向提问者:

“我认为,判断一个人能否承担工作的标准,不应仅仅是她是否存在创伤,

更应在于她是否具备面对和修复创伤的能力与意志。”

她顿了顿,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应激反应是存在的,我无法否认。

但比起几个月前,它出现的频率在降低,强度在减弱。

我学会了与它共存,甚至在尝试理解它、驾驭它。

这本身,就是一种训练,如同科研中克服难题一样。”

她甚至引用了一个认知心理学的小概念,来解释自己正在尝试建立的脱敏机制,语气冷静得像在讨论别人的课题。

专家们交换着眼神,有人微微颔首。

接着是几项书面和心理投射测试。

苏想配合着,速度不快,但极其认真。

在完成一幅需要自由发挥的画时,她没有画象征恐惧的漩涡或牢笼,

而是画了一片夜空,夜空中繁星点点,虽然稀疏,却每一颗都画得清晰坚定。

最后一项,是黑暗环境适应性测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