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想连忙拿出从赵德柱那里问清楚的配件图纸和要求。
老爷子接过图纸,只看了一眼,眉头就皱了起来:
“哟,这玩意……是给那种新式计算机用的吧?港岛那边来的要求?公差要求这么严,材料也特殊……”
“胡爷爷,有难度?”
李泽川收敛了玩笑神色。
“难度?”
胡老爷子哼了一声,“换个地方,你这小女朋友跑断腿也找不到人能做。也就是我这儿,我大孙子前阵子刚淘换回来一台旧的日本精雕机,捣鼓了半天,勉强能用。材料嘛……我还有点库存。”
他顿了顿,看着苏想:
“丫头,能做。但是,价钱可不便宜,而且我得先看看原样和具体要求。”
原样还在平县,时间紧迫。
苏想当机立断,借用胡爷爷家的电话(这院子里竟然有电话!),直接让赵德柱想办法,立刻带着损坏的配件和完整图纸,坐最近一班火车来北京!
所有费用她来承担!
接下来的两天,苏想几乎长在了胡爷爷家的小作坊里。
李泽川也破天荒地没到处晃悠,陪着她在充满机油和金属味道的房间里,看着胡爷爷和他孙子操作那台嗡嗡作响的精雕机。
苏想发现,李泽川并非对技术一窍不通。
他看似吊儿郎当,但在关键尺寸的确认、材料特性的讨论上,往往能提出一针见血的建议,甚至能跟胡爷爷用专业的行话交流几句。
“没想到你还懂这些?”苏想有些惊讶。
李泽川叼着烟,没点,含糊地说:“家里老头子逼着学的,没兴趣,听了点皮毛。”
配件在第三天凌晨终于加工完成了一批。
胡爷爷戴着白手套,拿着高倍放大镜和千分尺仔细检测,眉头紧锁:
“尺寸是没问题了,但光洁度……比港岛要求的还差一点点。咱们的设备极限就到这儿了。”
就在这时,一直盯着配件沉思的苏想,忽然开口:“胡爷爷,我记得您这儿有那种最细的金相砂纸,还有……羊毛轮和那种特殊的抛光膏吗?我……我想试试手工抛光,或许能再提高一点光洁度。”
她想起来父亲修理精密仪器,最后一道工序常常是极细致的手工打磨。
胡爷爷和李泽川都惊讶地看着她。
手工抛光微米级的集成电路配件?
这需要极其稳定的手法和耐心,稍有不慎就会前功尽弃。
“你行吗?”李泽川挑眉。
“我手稳。”苏想挽起袖子,眼神澄澈而坚定。
多年帮母亲做精细家务和护理姐姐的经历,让她对自己的双手有足够的信心。
在胡爷爷的指导下,苏想坐在工作台前,屏息凝神,像是进行一场精密的手术,用指尖感受着那微小配件上最细微的起伏,一点点地打磨、抛光……
当黎明曙光透过窗户纸照进来时,苏想将最后一个抛光好的配件放在检测仪下。
数据显示,光洁度完全达到了港方要求,甚至略有超出!
胡爷爷拍案叫绝:“好丫头!这手感,绝了!”
李泽川看着苏想熬得通红的眼睛,和那带着细小划伤却异常稳定的手指,眼神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