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炽却浑然不觉,依旧热情洋溢,
“你是不是习惯自己一个人钻研?我看你总是一个人。不过大学里讨论也很重要!
哎,要不下午一起去图书馆?我知道有个位置特别安静……”
他的靠近,他身上淡淡的皂角清香,他毫不掩饰的热情,都让苏想恐慌万分。
和他一起学习?
那岂不是分分钟就会暴露她肚子里其实根本没有半点墨水?
“对不起!我……我还有事!”
苏想几乎是尖叫着打断他,抱着书本像只受惊的兔子一样窜了出去,混入下课的人流,眨眼就消失不见了。
周炽愣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脸上的笑容慢慢僵住,挠了挠头,明亮的眼睛里第一次露出了明显的困惑和……一丝挫败。
他这是……被讨厌了?
……
苏想一路跑回宿舍,砰地关上门,背靠着门板大口喘气。
同寝的孙薇薇正对着镜子涂雪花膏,从镜子里瞥了她一眼,语气凉凉的:
“哟,状元回来了?跑这么急,后面有鬼追啊?”
苏想没理她,冲到自己的书桌前,手忙脚乱地找出信纸和笔。
她想给姐姐写信!求救!高等代数、解析几何……那些她完全跟不上的课程,都需要姐姐的远程指导!
……她真的太害怕了!
她的笔尖因为颤抖而在信纸上划出凌乱的痕迹。
“姐:速救!高代完全听不懂……我快撑不住了……”
写到这里,她猛地停住。
不能这么写。
姐姐还在病中,情况不稳定,她不能再增加姐姐的负担。
她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喉咙口的哽咽,努力回忆姐姐教她的密码方式,将汹涌的恐慌和具体的难题,转化为看似平常却暗藏玄机的家书。
每一个字都写得无比艰难,如同在刀尖上跳舞。
写完信,封好口,她疲惫地瘫坐在椅子上。
窗外,天色渐渐暗沉下来。
宿舍里,赵小红和李梅讨论着周末去颐和园划船的计划,笑声清脆。
孙薇薇哼着时下流行的《年轻的朋友来相会》,收拾东西准备去自习。
她们的世界轻松而明亮。
而她的世界,只剩下等待回信的焦灼,和对下一次课堂提问的恐惧。
她拿出姐姐的旧笔记本,试图靠自己理解那些艰深的符号。
台灯昏黄的光线落在娟秀的字迹上,那些精妙的证明过程在她眼中却如同天书。
看着看着,眼泪毫无预兆地再次决堤,大颗大颗地砸在笔记本上。
她慌忙去擦,却越擦越模糊。
就像她模糊不清的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