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入大殿,身后的喧嚣与杀意仿佛瞬间被隔绝开来。一股难以形容的、沉重如山的威压笼罩而下,让他呼吸都为之一窒。
大殿内部极其广阔,支撑殿顶的并非梁柱,而是一尊尊高达百丈、形态各异、破损严重的青铜巨人雕像!这些巨人或持巨锤,或托罗盘,或握刻刀,俨然是百巧宗先贤的化身。它们沉默地矗立着,仿佛守护着某种永恒的奥秘。
大殿中央,并非想象中的炼器炉或宝座,而是一个巨大无比的、缓缓旋转的混沌色漩涡!漩涡之中,并非漆黑一片,而是不断演化着地火风水、万物生灭、乃至星辰崩毁、宇宙初开的恐怖景象!更有一股难以言喻的、涉及时间与轮回的磅礴意念从中散发出来!
“这是……百巧宗的最终传承之地?还是……某种考验?”太初心中震撼莫名。他手中的那团氤氲紫气,此刻仿佛受到漩涡吸引,微微震颤起来,散发出更加浓郁的清辉。
忽然,那混沌漩涡猛地一滞,从中射出一道灰蒙蒙的光柱,将太初笼罩其中!
太初只觉得神魂剧震,眼前景象骤然变幻!
他发现自己不再身处大殿,而是悬浮于一片无尽的虚无之中。前方,出现一条波澜壮阔、奔流不息的巨大河流虚影!河水浑浊,看不清深浅,其中沉浮着无数模糊的光影,有生灵的哭嚎、有世界的生灭、有星辰的轨迹……散发出浓郁的时光与命运的气息!
“时光长河?!”太初心中骇然。这百巧宗遗迹的终极考验,竟然能显化出时光长河的虚影?
不等他细想,长河之中,一道浪花翻涌,一道与他面目一般无二、却眼神空洞、气息虚幻的身影凝聚而出,面无表情地向他走来!同时,另一侧,又一道浪花翻起,凝聚出一个与他截然不同、面目狰狞、充满毁灭欲望的“太初”!
“过去之影?未来之魔?”太初瞬间明悟。这考验,竟是要他直面自己的过去与未来,明见本心,斩断虚妄!
那过去之影抬手一挥,太初眼前顿时浮现出前世现代都市的车水马龙、灯红酒绿,一股强烈的眷恋与迷失感涌上心头,仿佛要将他拉回那个看似繁华却无大道的平凡世界!“归来吧,何必在此苦苦挣扎……”充满诱惑的低语在神魂中回荡。
而那未来之魔则发出一声咆哮,周身魔气滔天,演化出太初未来可能踏入的一条歧路:执掌地脉,吞噬万物,以万物为刍狗,成为只知力量与毁灭的洪荒魔主!“力量!唯有绝对的力量!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疯狂的意念冲击着他的道心。
两种截然不同的力量,一种拉他沉沦过往,一种推他堕入魔道,皆是直指道心最脆弱之处!
太初闷哼一声,脸色瞬间苍白,神魂摇曳,刚刚压制下去的伤势都有复发的迹象!这考验太过凶险,直击本源!
但他道心何等坚韧!历经两世,掌控地脉,参悟轮回,岂是易与?
“过去已逝,皆为虚妄!我之道,在当下,在未来洪荒!”他猛地一咬舌尖,剧痛刺激神魂,眼中恢复清明,对着那过去之影斩钉截铁地喝道!那现代都市的幻影如同玻璃般破碎消散,过去之影发出一声不甘的哀鸣,缓缓淡去。
紧接着,他面对那咆哮而来的未来之魔,眼神锐利如刀:“力量为途,非道之终!吾执大地,当滋养万物,护佑苍生,而非毁灭!我之道,乃生生不息之轮回,乃厚德载物之大地!魔念,散!”
他周身玄黄之气大盛,身后隐隐浮现出洪荒大地虚影,草木生长,山河壮丽,一种博大、包容、孕育一切的意志蓬勃而出,与那毁灭魔念激烈对抗!
然而,那未来之魔极其顽固,代表着内心最深处的欲望与恐惧,疯狂冲击,竟一时相持不下!
就在此时,太初手中那团氤氦紫气——悟道石,仿佛被这场道心之争激发,骤然爆发出璀璨无比的紫色霞光,如同水银泻地般涌入他的识海!
霎时间,太初只觉神魂前所未有的清明透彻!过往修行中的种种困惑、瓶颈、迷障,在此刻变得清晰无比!那未来之魔的狰狞面目,在他“眼中”也逐渐褪去伪装,显化出其本质——乃是对力量不足的焦虑、对守护不住的恐惧、以及对轮回之境未知的彷徨!
“原来如此……我所惧者,非魔非外,乃自身之不足,乃道心之微瑕!”太初豁然开朗!
他不再去强行“斩灭”那未来之魔,而是以悟道石之光为镜,映照本心,将那焦虑、恐惧、彷徨细细剖析,坦然面对,理解接纳,并将其转化为更坚定道心、努力前行的动力!
“轮回之境,非无情无欲,乃明知恐惧而前行,历经磨难而不改其志!我之道,包容万物,亦包容自身之缺!此乃真轮回意!”
话音落下,那未来之魔发出一声复杂的咆哮,身影渐渐消散,化作精纯的意念能量,反哺太初自身。
笼罩他的灰色光柱骤然消散,眼前的时光长河虚影也随之隐去。他依旧站在那宏伟的青铜大殿之中,手中的悟道石光芒内敛,变得温润如玉。
而他体内,那困扰多时的生死境后期瓶颈,在这直面过去未来、明见本心的终极考验下,在悟道石的启迪下,轰然松动!磅礴的灵力如同决堤江河,自发奔腾运转,疯狂冲击着那无形的壁垒!对大地法则、生死轮回的感悟呈几何级数提升,神魂强度骤然暴涨!
一股远超从前的浩瀚气息,自他体内缓缓苏醒!
突破,就在此刻!
然而,他还来不及欣喜,大殿入口处,数道强横无比的气息已然逼近!赤炼真人那冰冷充满杀意的声音骤然响起:
“小辈!滚出来受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