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许先生,”
刘建国刻意用了疏离的称呼,声音因强压怒气而有些干涩,
“你这么晚急匆匆赶来,是为了我女儿曼曼的事?”
“是。”
许昊言简意赅,他没有绕圈子,目光坦诚地看着刘建国,
“曼曼怀孕的事,我已经知道。孩子是我的。这件事,责任在我,让二老担心了,是我的不对。”
他先一步将责任揽到自己身上,态度诚恳,这让原本准备兴师问罪的刘建国一时语塞,准备好的斥责堵在了喉咙里。
曼曼母亲也诧异地抬起头,似乎没想到许昊会如此直接地认错。
上一世,他们也是这般开场,只是那时的许昊,年轻气盛,被他们审视农村出身的眼神刺痛,回应得硬邦邦,矛盾瞬间激化……这一世,没必要在这些无谓的情绪上纠缠。
刘建国深吸一口气,找回了自己的节奏,语气带着质疑和属于小地方官员特有的审慎:
“责任?你说得轻巧!我女儿还在上学,前程大好!现在闹出这种事,你让她以后怎么办?这孩子……你打算怎么处理?”
他紧紧盯着许昊,试图从他脸上找出心虚或敷衍。
许昊迎着他的目光,没有丝毫闪躲,语气沉稳而坚定:
“叔叔,我这次来,不是来讨论‘处理’孩子。我是来请求您和阿姨,允许我承担起责任,给曼曼和孩子一个未来。”
他顿了顿,继续清晰地说道:
“我和曼曼是真心在一起。这个孩子,是我们的骨肉,我绝不可能放弃。对于曼曼的学业,请您放心,我会做出最妥善的安排,无论是暂时休学,还是后续继续完成学业,乃至出国深造,所有资源我都会提供,绝不会让她的人生因此停滞。她未来的路,只会更宽,不会更窄。”
上一世,就是在这个环节,她母亲忍不住插话,看似关心实则带着优越感地打听许昊家境,那眼神里的衡量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视,成了压垮当时年轻自尊的他的最后一根稻草,争吵升级,最终……这一世,许昊主动切断这条路。
果然,旁边的曼曼母亲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询问什么关于家庭、背景之类的话。
但许昊没给她开口的机会,他目光转向她,语气依旧温和,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定论:
“阿姨,关于我的情况,或许您和叔叔有些了解,也可能有些疑虑。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二老,我有足够的能力,为曼曼和孩子提供最好的一切,无论是物质生活,还是教育、医疗资源,都不会让他们受半分委屈。这一点,我用我许昊的名誉和昊天集团的信誉担保。”
他没有提农村出身,没有提任何可能引发身份上不对等联想的东西,直接将话题拉升到“能力”和“资源”的层面,用最现实也最有力的方式,粉碎了对方可能存在的、基于出身的顾虑。
刘建国沉默了。
许昊这番话,滴水不漏,态度诚恳,承诺具体,完全超出了他预想的各种应对方案。
他原本以为会面对一个仗着有钱目中无人的纨绔子弟,或者是一个推卸责任的懦夫,却没想到是这样一个沉稳、果断、将一切都考虑周全的年轻人。
许昊看着沉默的刘建国,知道火候差不多了,他给出了最终的,也是最能打动一个爱女儿父亲的承诺:
“叔叔,我知道,无论我怎么说,都无法立刻完全消除您和阿姨的担忧。请给我时间,也请给曼曼和我一个机会。我会用行动向您证明,曼曼的选择没有错,我能给她幸福,也能让这个孩子在一个充满爱和优越条件的环境下健康成长。如果您不放心,在我和曼曼关系稳定后,我们可以签署具有法律效力的协议,保障曼曼和孩子未来的权益。”
他这番话,既展现了担当,也体现了对女方家庭的尊重和理解的姿态。
刘建国看着眼前这个年轻人,他眼中的坚定、话语间的逻辑和那股掌控全局的自信,都让他意识到,这已经不是他能用父亲的权威或者小地方的观念去压制的人了。
女儿的未来,似乎真的被这个年轻人规划进了一个他无法想象的、更广阔的世界里。
他长长地、复杂地叹了口气,一直紧绷的肩膀微微塌了下去,那强撑起来的领导威严,在许昊绝对的实力和诚恳面前,消散于无形。
他没有立刻表态同意,但之前的愤怒和坚决反对,明显已经动摇了。
“你……你先去看看曼曼吧。”
刘建国最终有些无力地挥了挥手,
“那孩子……一直在房间里哭。”
这句话,几乎等于默许了许昊的存在和接下来的处理权。
许昊心中那颗悬着的石头,终于稍稍落下。
他知道,最关键的一关,算是过去了。
他对着刘建国和曼曼母亲微微颔首,不再多言,转身便朝着曼曼紧闭的房门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