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殷素依旧静静地站在原地,单手持棒,身姿笔挺如枪,连那灰色的衣角都未曾飘动一下。
她的眼神古井无波,深邃得看不见底,仿佛刚才那石破天惊的一击,对她而言,不过是随手拂去了肩上的一粒微尘。
这……这老妇人的内力……竟然深厚到了如此匪夷所思、颠覆常理的地步!
绝望,彻底的绝望。
周围那些侥幸还站着的山匪,在看到这一幕后,确实陷入了灭顶的恐慌之中。
他们的大当家,他们心中战无不胜的神,竟然在一个照面之下,就被一个老妇人如此轻描淡写地一招击退!
最后的希望被彻底粉碎,无边的恐惧如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他们的心智。
然而,这极致的恐惧,却并未像往常一样摧垮他们的意志,反而催生出了一种濒死野兽般的疯狂。
“噗通。”
一声闷响传来,却不是兵器落地,而是一个山匪双膝重重砸在地上。
但他并非求饶,而是以这个姿势作为支撑,稳住因恐惧而颤抖的双腿。
他抬起那张因充血而涨成紫红的脸,布满血丝的双眼死死盯着那老妇人,喉咙深处发出了野兽般的低吼。
“横竖都是一死……跟她拼了!”
这声嘶吼仿佛一道惊雷,劈开了笼罩在众人头顶的死寂。
没错,跑是跑不掉的,跪下求饶,以这个老妖婆的手段,恐怕会死得更惨!
他们是刀口舔血的悍匪,手上人命无数,从不指望能得善终!
“拼了!”
“大家一起上,杀了这个死老太婆!”
求生的欲望被对死亡的恐惧彻底扭曲,化作了同归于尽的暴戾。
幸存的七八个山匪不再颤抖,或是因为麻木,或是因为极致的愤怒。
他们脸上的肌肉扭曲在一起,表情狰狞得如同地狱恶鬼。
“叮——”
兵器没有被丢下,反而被攥得更紧,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根根发白。
空气中弥漫开一股汗水、血腥与杀气混合的恶臭。
熊奎握着刀的手依旧在抖,但那已不是因为惊骇,而是因为难以抑制的暴怒。
虎口裂开的剧痛刺激着他的神经,将他从对方是“鬼神”的幻想中拉回了现实。
他是黑风寨之主,是杀人如麻的熊奎!何曾受过这等奇耻大辱!
熊奎目眦欲裂,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咆哮。
“给老子……剁了她!!”
一声令下,那几个早已蓄势待发的山匪如同开闸的疯狗,从四面八方,用尽全身力气,挥舞着手中兵刃,带起一片混杂着绝望与凶狠的呜咽风声,朝着那静立不动的殷素狂涌而去!
林间的风仿佛都凝滞了,连虫鸣都识趣地噤了声。
就在这片仿佛能滴出水来的死寂中,两道黑影压低了身形,如捕食的狸猫般,脚尖轻点着湿润的腐叶,无声无息地再次从树干后探出。
月光透过层层叠叠的枝叶,洒下斑驳的银霜,映出他们眼中同样的冷静与锐利。
“姐,左边那个看起来更壮实,我来。”
墨怀鑫的声音压得极低,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气音,充满了少年人的好胜与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