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就叫大病初愈?我看他们比我都精神。”
“不会是张郎中一开始就诊错了吧?”
“管他呢,没病就好,没病就好啊!”
角落里,那个伤了腿、脸上带着一道狰狞刀疤的汉子,正靠着墙根晒太阳。
他看着墨家人安然无恙地走出来,完好无损,眼中闪过一丝毫不掩饰的嫉恨和恶毒。
“呸!真是走了狗屎运!”
他朝着地上啐了一口唾沫,低声咒骂。
“怎么不病死在里面!一群娇生惯养的官老爷太太,凭什么好事都让他们占了!”
这股子浓烈的恶意,像一根淬了毒的针,精准地刺向墨清楠。
正被母亲牵着小的女孩动作一顿,黑白分明的眼珠转向了那个疤脸汉子。
精神力瞬间锁定了对方。
墨清楠的脑海里闪过十几种让他“意外”受伤的法子。
比如,让他那条伤腿,在不经意间被自己绊一下,错个位。
又或者,让他突然肚子绞痛,在众目睽睽之下拉个稀里哗啦,颜面尽失。
不过,她只是微微眯了眯眼,便收回了念头。
现在人多眼杂,不宜动手。
一只小小的苍蝇罢了,等到了路上,有的是机会让他后悔今天说过的每一个字。
她嘴角翘起一个极浅的弧度,那笑容天真无邪,可眼底深处,却掠过一丝与年龄不符的冰冷。
就在这时,人群自动分开一条道。
王正伍带着他的四个手下走了过来。
李大川的伤势已经好了大半,虽然走路还有些慢,但已无需人搀扶。
张虎的腿打着夹板,由他哥哥张龙扶着,一瘸一拐地跟在后面。
赵全依旧沉默地跟在王正伍身侧。
他们五人径直走到墨家人面前,神情肃穆。
王正伍对着墨宁轩和殷素,郑重地抱拳,深深一揖。
“王某,见过墨先生,殷老夫人。”
他直起身,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愧疚和歉意。
“这七日,让墨家上下受委屈了。王某身为公差,职责所在,不得不依规行事,将诸位隔离。但此举终究是让墨先生一家受累了,还请受王某一拜!”
说着,他便要再次躬身下拜。
墨宁轩眼疾手快,上前一步托住了他的手臂,神色温和,语气却不容置疑。
“王校尉言重了。”
他看着王正伍的眼睛,缓缓说道。
“王校尉奉公行事,何错之有?我等流放之身,本就该遵守官府章程。隔离之事,乃是为了所有人的安危着想,我们一家人都能理解,也并无怨言。”
这番话说得滴水不漏,既全了王正伍的面子,也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我们理解你,因为你是奉公。
至于那个假公济私的李贵,则不在我们理解的范畴之内。
王正伍是个聪明人,自然听懂了墨宁轩的言外之意。
他心中更是感佩,这位前户部侍郎,身处如此境地,依旧保有这般风骨和气度,实在令人敬佩。
他看了一眼墨宁轩身后精神奕奕的一家人,心中那点关于“时疫”的怀疑,此刻也烟消云散了。
看来,果然是那李贵小题大做,或是那郎中为了骗钱,故意夸大其词。
“先生大度,王某汗颜。”
他松了口气,真心实意地说道。
跟在他身后的李大川,嘴笨说不出什么漂亮话,只是往前一步。
“噗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