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玉。”
墨宁轩打断了她,他的手从她的背上移开,转而握住了她冰凉的手。
“你也是大夫,你比我更明白,对于那些被埋在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营地里那些翘首以盼、满脸绝望的人。
“现在,我们面前有两条路。一条,是什么都不做,眼睁睁看着那些人一点点失去生机,让楠姐儿在往后的日子里,永远记着今夜她感受到的那些正在消逝的生命。另一条,是冒一次险,一个……或许可以被我们控制在最小范围内的险,去救下这十几条人命。”
他的话不重,却字字句句都敲在杨淑玉的心上。
她是一个母亲,也是一个医者。
救死扶伤是她刻在骨子里的本能。
她看着丈夫沉静而坚定的眼神,又低头看了看女儿那双写满期盼和执着的眼睛。
是啊,如果今天什么都不做,楠姐儿真的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吗?
这个孩子心思敏感,又有着这样特殊的能力,今夜的无能为力,或许会成为她一辈子都挥之不去的阴影。
墨宁轩见妻子神色松动,知道她已经被说服了大半,便放缓了语气。
“我们一家人走到今天,靠的本就是行常人不敢行之事。楠姐儿的能力,是上天眷顾,是我们在绝境中安身立命的根本。藏着掖着是没错,但一味地藏,只会让宝剑蒙尘。让她在可控的范围内去使用,去熟悉,去掌控,对她自己,对我们整个家,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杨淑玉彻底沉默了。
她知道,丈夫说的是对的。
从京城到这流放之路,他们早已没有退路。
许久,她才像是泄了全身的力气,长长地叹了口气,眼中虽然还满是担忧,但已经没有了最初的坚决反对。
“可是……”
她提出了最实际的问题。
“我一时半会,我上哪儿去弄能迷晕这么多人的迷药?走的时候钟全送来的都是些治疗外伤的药,还有一些固本培元,预防伤寒的。”
正当一家三口陷入沉默之际,一道苍老而冷硬的声音插了进来。
“我倒知道一个东西。”
一直沉默地坐在不远处擦拭木棒的殷素,不知何时已经站到了他们身后。
她的眼神锐利,在跳动的火光下,像一头蛰伏的雌豹。
显然,刚才的对话,她一字不落地全都听了进去。
墨宁轩和杨淑玉都吓了一跳。
“娘……”
殷素却没理会他们的惊诧,她走到篝火旁,昏暗的光线在她布满风霜的脸上投下深刻的阴影。
“以前在北境战场上,有一种草,我们管它叫‘醉仙倒’。这东西不能吃,有剧毒,但若是把它晒干了,混在柴火里点燃,冒出的烟无色无味,人闻到了,不出十息就会昏睡过去,药效猛烈,至少能睡上两个时辰。醒来后,也只会觉得是自己累极了睡着的,不会有任何不适。”
她的话,让墨宁轩和杨淑玉的眼睛同时亮了起来。
“最关键的是。”
殷素的目光转向墨清楠,眼神中竟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柔和。
“之前,我们和楠姐儿上山的时候,我刚见过这种草。”
这简直是天意!
墨宁轩的心重重一跳,他看向自己的母亲,已然明白了她的意思。
殷素没有再多说一个字废话。
她将木棒插回腰间,动作干脆利落。
“我去找。你们准备一下,想个由头,让大家把火堆烧得再旺一些,也好掩人耳目。”
说完,她甚至没有等待儿子的回答,转身便大步流星地走向营地外的黑暗。
她那瘦削却挺拔的背影,没有丝毫犹豫,很快便融入了深沉的夜色之中,仿佛她本就属于这片杀机四伏的黑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