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二约莫二十出头,瘦脸,眼神灵活。
瞥了铜钱一眼,没急着拿。
“说吧。”
“朱雀武院,在这镇上有执法权?”
小二手指轻敲桌面,终于将铜钱收入袖中。
“赤袍巡监月内来了三趟,抓了七个私贩灾兽内核的。当场斩了一个,其余押往州城。”
“赤袍?”
“武院监察弟子,四阶以上才能穿。他们不归地方管,见违令者可直接拘捕或格杀。”
林风点头,又问:“本地武者,战力如何?”
小二咧嘴一笑:“你从府域来?”
林风不答。
“赵家那小子,上月一人斩七头铁脊狼,从荒原追到断崖,刀都没钝。今年二十,进了乙班。”
林风眸光微闪。
铁脊狼皮糙肉厚,力大如牛,成群出没。
府域同阶武者遇之必退。
而这少年竟能单杀七头,且入武院仅为乙班。
甲班之强,可想而知。
“还有呢?”
“北街赌坊昨夜打起来,两个外来客为一颗雷纹晶石动手,一个使毒烟,一个藏袖箭。结果被酒馆老板一拳一个撂倒,听说那人早年在边军待过。”
林风记下:此地实战为先,生死寻常,强者隐于市井。
小二说完,欲走,却被林风叫住。
“最近可有生面孔?”
“生面孔多了。”小二回头,“三天前来了批黑衣人,住西头破庙,不露脸,不说话,半夜有人见他们在城外挖坑。守卫不敢查。”
林风眼神一凝。
“他们可佩徽记?”
“没有。但其中一个摔倒时,袖口滑出半块符牌——灰底红纹,像是某种图腾。”
林风脑中电光一闪。
那纹路,与他在归墟秘境所见教派残碑极为相似。
他再问:“他们去向?”
“不知。早上人就没了,庙里只剩香灰。”
小二走后,林风闭目调息。
他并未运转功法,只是以神念缓缓巡行周身经络,确认无煞气残留。
随后取出地图摊于桌上。
以指腹抹平褶皱,对照方位标注路线。
风沙镇→朱雀城,需穿三处荒原哨卡,预计七日行程。
窗外天色渐暗。
镇中灯火次第亮起,多为油灯,昏黄摇曳。
远处传来驼铃声,似有商队刚入城。
他起身锁窗,将铁牌翻转。
正面为“安”,反面为“戒”。
如今翻至“戒”面,示意房内警备。
坐回床沿,他握拳,掌心再度发热。
那道裂痕隐隐浮现,形状较先前更加完整。
中央一点凸起,如星辰初现。
他没有展开吞噬,也没有试图炼化。
只是盯着它,良久,低语一句:“快了。”
楼下传来碗碟碰撞声,夹杂几句粗话和哄笑。
一名醉汉踉跄走出客栈,扶墙呕吐。
旋即被同伴拖走。
街对面茶摊仍坐着几个老者,低声议论着什么。
提到“巡监封市”“禁运火油”,语气忌惮。
林风起身吹熄油灯,房间陷入黑暗。
他盘坐于床,双目微睁,映着窗外零星灯火。
长安府的规则在这里失效。
这里的强者不讲出身,不论师承,只看手中兵刃是否饮过血。
朱雀武院虽执法森严,却无法根除暗流。
而那批黑衣人……绝非偶然出现。
他回忆小二所述灰底红纹符牌,心中已有判断。
末日教派已渗透州域,且行动愈发猖獗。
若他们在风沙镇有所图谋,必与灾兽内核或地下遗迹有关。
他必须尽快离开。
但在此之前,还需确认一件事。
他从怀中取出一枚玉瓶。
瓶身温润,是苏灵儿所赠。
轻轻摩挲瓶壁,感受到一丝微弱波动——安全信号仍在。
小石头那边也无异常传讯。
他将玉瓶贴身收好,起身立于窗前。
镇外荒原夜色如墨。
风卷沙尘,呼啸掠过城墙。
远处沙丘起伏,仿佛沉睡巨兽的脊背。
某一瞬,他似乎看到沙地之下有光闪过。
极淡,转瞬即逝。
像是某种阵法残纹,在黑夜中悄然激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