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指甲掐进掌心,血珠渗出,滴落在地板上,无声晕开。
林风曾随苏家老仆深入北境雪原,只为寻找一枚失落的古符。
那夜暴风雪封山,他们在冰窟中困守三日。
老仆临终前攥着他手腕说:“苏家信符认主之后,命就不再只是自己的了。”
当时他不懂。
如今想来,那句话早埋下了今日的伏笔。
信符护他一时,却引来了更大的灾劫。
承星者本不该存在。
天地不容,教派必诛。
可若他真是承星者,为何偏偏觉醒在此刻?为何偏偏是苏家将他带入命运漩涡?
这些问题没有答案。
但他知道,若继续留在长安府,等待他的不会是调查真相的机会,而是被彻底清除的结局。
城主府不敢提末日教派,是因为忌惮。
忌惮到连名字都不敢说出口。
这意味着教派的力量远超想象,甚至可能已经渗透进权力中枢。
否则为何只抓一个蒙面人?为何不公开通缉?为何要用“境外邪修”这种模糊说法搪塞全城武修?
这一切都在掩盖真正的威胁。
而他,正是那个不能被公开谈论的存在。
灰白火焰在经脉中游走,每一次跳动都像在撕裂旧我。
邪气逐渐消融,但每清除一分,脑海中浮现的画面就越清晰一分。
他看见自己站在高台之上,脚下是无数跪拜的身影。
天空裂开,星辰坠落,化作光流灌入他的躯体。
那一刻,他不是人在仰望星河,而是星河在臣服于他。
这感觉太过真实,不像记忆,更像是某种预言。
林风猛然睁眼,额角冷汗滑落。
不能再等了。
明日清晨,会有补给车队离开东门,那是唯一的机会。
只要混进去,穿过荒野百里,就能抵达边境哨站。
那里不受城主府管辖,有独立的情报网。
更重要的是,哨站供奉着一位曾斩杀过教派长老的老修士。
若是能见到他,或许能找到破解烙印的方法。
他缓缓松开剑柄,将备用玉瓶贴身藏好。
反追踪符线一旦激活,会引来至少三波敌人。
必须确保撤离路线万无一失。
他起身走到墙边,掀开一幅旧画,露出后面刻满符文的密格。
里面藏着一张手绘地图、一枚青铜钥匙,还有一封未曾寄出的信。
地图标注了七条隐秘路径,其中三条已被划去。
剩下的四条里,只有通往废弃矿道的那条从未启用。
矿道直通城外乱石岗,常年无人进出,最适合脱身。
他取出地图,轻轻折好放入怀中。
钥匙挂上脖颈,贴着皮肤藏好。
至于那封信,他看了一眼,终究没有打开。
写给谁的?又能说什么?
有些话,注定只能烂在肚子里。
雷声渐远,雨未落下。
空气闷得像是压着千斤重担。
林风重新坐回床沿,闭目调息。
体内的混沌熔炉仍在运转,火焰颜色愈发纯净。
最后一丝紫黑邪气蜷缩在心脉角落,如同冬眠的毒蛇。
他知道,这东西暂时杀不死,也逼不出。
但它已经被封禁,短时间内不会发作。
这就够了。
足够他活着离开这座城市。
足够他找到答案。
屋外,最后一盏灯火熄灭。
整片区域陷入黑暗。
林风听见远处传来铁链拖地的声音,很轻,却持续不断。
不是巡逻队的脚步,也不是飞梭的嗡鸣。
那是某种仪式正在进行的征兆。
教派的人还在城里。
而且他们已经开始行动。
也许今晚就会动手。
也许目标就是他。
他睁开眼,目光如刃。
那就来吧。
他不怕死。
他只怕死得不明不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