袖中玉瓶再度震颤,林风脚步一顿。
他站在山道拐角,黄昏的光斜切过肩头,映得掌心一道旧疤泛出青白。
那震动并非来自药力,而是瓶底嵌着的一枚苏家信纹——此前苏灵儿所赠,说是“以备急用”。
如今纹路发烫,显然已被激活。
他没有立刻取出。
目光越过层层屋脊,落在百战擂的方向。
青石台面已重新打磨,但边缘一道裂痕仍未填补,像一道凝固的闪电。
三日前他站在这里,血染衣襟,却未倒下。
如今气息内敛,体内星源之气如江河归海,混沌熔炉沉于丹田深处,灰白本源与紫黑纹路交织成网,运转之间再无滞涩。
可越是平静,越能感知暗流汹涌。
秘境夺宝、擂台立威、邪教印记浮现……这些事早已将他推至风口。
避无可避,藏亦无处。
玉瓶又震了一下,带着催促之意。
林风终于抬手,指尖轻挑瓶盖,一枚玉简滑入掌心。
神念探入,内容简洁:苏家主府,三日后午时,设席清谈。
无落款,无多余字句,唯有苏氏家徽烙印其上,符文流转,确认非伪。
他收回神念,玉简在指间轻轻一转,未见异常波动,也无追踪印记。
这类手段瞒不过混沌熔炉的感知——若有异动,熔炉自会预警。
苏灵儿不知何时出现在身侧。
她没说话,只是看着他手中玉简,眼神微紧。
“你父亲想见我。”林风开口,声音低而稳。
“是。”她点头,“他说有些事,当面说更稳妥。”
“什么事?”
“没说。”她顿了顿,“但我知道,这不是试探那么简单。最近府城风声很紧,有人在传你……引动邪神之力,是末日教派的‘承星者’。”
林风眸光微闪。
那些谣言他早有耳闻。有人刻意散布,矛头直指他在秘境中吞噬本源的那一幕。
若非秦婉压阵,学院内已有执事提议将他禁足调查。
“苏家若不想惹祸上身,本该避我如瘟疫。”他淡淡道,“可你父亲偏偏在此时邀我赴府,反而说明——他不怕牵连。”
苏灵儿垂下眼,“也可能,他是想亲自确认,你到底是不是他们说的那种人。”
林风沉默片刻,将玉简收入袖中。
“我该去了。”
不是回答她,而是对自己说。
他知道,这一去,便是踏入权势棋局。
苏家虽非军方,亦非宗门,却是长安府三大世家之一,根基深厚,人脉纵横。
若能得其默许甚至支持,至少能在明面上挡住一部分明枪暗箭。
但若失察一步,便可能被扣下“勾结外敌”“图谋不轨”的罪名,永无翻身之日。
他没有选择。
回到居所,林风关上门,从床底取出一个铁匣。
打开后,里面是几样东西:一块残缺的本源晶体碎片,一枚刻有雷纹的小鼎模型,还有一卷泛黄的玉简——那是《噬空真解》的原始残篇。
他伸手触向晶体碎片,混沌熔炉微微一震,灰白纹路如脉搏般跳动。
能量依旧稳定,未现暴走征兆。
这证明他在悟道崖的炼化是成功的——他已能驾驭这股力量,而非被其驾驭。
他又取出秦婉给的地图,摊开在桌上。
州域方向被一圈红笔圈出,旁边写着几个小字:“雷教官来信,边境异动。”
那是他下一步的目标。
但在前往之前,必须先理清府城的纠缠。
他提笔,在纸上写下一行字:“势不可避,则迎之。”
墨迹未干,他已收笔,将纸条压在玉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