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汤的苦味还在舌根蔓延。
林风将空碗递回时,指尖与少女的手背擦过一瞬。
她缩手的动作很轻,像怕惊扰什么。
他没有看她退开的身影。
而是转向北面塌楼的方向。
小石头正从那边疾步跑来,脚步踩碎了几片焦黑的瓦砾。
“风哥!东巷口刚传来信号——北面尘起三里外,人数至少两百,带头的气息……比赫彪强得多。”
林风眉心微跳。
那股波动他已经感知到了,沉重、阴冷,带着久居上位的压迫感,如铁幕压境。
不是别人,是黑蛇帮主亲自来了。
他抬手,指向西断桥。
“传令下去,三条主巷道立即封锁。”
“滚石推到东巷口拐角,绊索埋进浮土,别露痕迹。”
“轻伤能走的,全去帮张伯搬东西。”
小石头咬牙应声,转身要走。
“等等。”
林风从怀中取出一枚木匣,递过去。
“地窖最深处有暗格,把所有发光的残件都封进去。”
“别让任何人靠近,哪怕只是好奇。”
小石头接过木匣,手指发紧。
他知道那是什么。
赫彪腰牌里最后闪过的绿光,诡异得不像这世间的物事。
“我明白。”
他点头,随即冲入窄巷。
林风不再多言,沿着残墙走向临时安置点。
沿途有人在搬运干柴,有人用破布搭棚,孩童们抱着药包来回穿梭。
一名中年汉子正和另一人争执,声音压得很低,但火气藏不住。
“凭什么我家分半份粮?我儿子昨夜守岗没合眼!”
“统一分配,伤病优先。”
林风走到两人面前,声音不高。
“你儿子若倒下,谁替他轮值?粮不够,我去抢。”
汉子嘴唇动了动,最终低头退开。
林风继续前行,走进一间勉强完好的屋舍。
几名伤者躺在草垫上,张伯正蹲在一老者身旁换药。
老人手臂上的鞭伤已开始化脓,张伯用镊子夹出一小块碎布,血水顺着指缝渗出。
“还能撑住?”
林风问。
张伯头也不抬。
“死不了。”
“但下一波要是打起来,这里连止血粉都要省着用。”
“妇孺全部进地窖。”
林风说。
“入口封死,留通风孔。”
“你带人守在里面,若有异动,点燃硫烟。”
张伯终于抬头,目光直视他。
“你打算一个人挡在外面?”
“我不在,他们不敢攻。”
张伯沉默片刻,忽然伸手抓住他的手腕。
“你体内经脉还没愈合,右肋骨裂未接稳,刚才走路左肩代偿发力——你撑不了太久。”
林风抽回手。
“撑到他们退就行。”
他转身走出屋舍。
身后传来张伯低沉的声音。
“若真守不住,带着孩子走西断桥后的排水道。”
“那里没人知道是你挖的。”
林风脚步未停。
他登上中央废墟的高台。
这里是整个南片区的制高点,由三堵断墙围成,下方堆着大量碎石和断裂的梁柱。
他曾在此处斩杀赫彪,地面还残留着焦黑的掌印和干涸的血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