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运转《虚空古经》配合清心散残方,在识海构建屏障,将负面记忆层层封印。
他知道,若无坚定意志支撑,吞噬终将吞噬他自己。
许久,他睁开眼,从怀中取出一块磨平的铁片。
月光斜照进来,映出铁面微光。
他用钢筋尖角在上面刻字,每一笔都深而稳。
刻完,他盯着那三个字看了很久。
守这里。
不是命令,不是誓言,是他问自己:为何留下?
是为了复仇?为了变强?
都不是。
他想起张伯当着搜查队的面塞药给孤儿的眼神,想起孩子们墙上歪歪扭扭的数字十三,想起小石头分兽干时那几个孩子抬头的模样——他们不再只低头躲闪。
这片贫民窟最缺的从来不是力量,是希望。
而他若逃了,这最后一丝火苗也就熄了。
他将铁片收入怀中,起身走到地窖口。
外面风势渐紧,乌云压顶,尚未落雨,但空气沉重得如同浸水的棉絮。
巡逻火把的光晕仍在移动,但节奏变了——不再是随意游荡,而是呈三角阵型推进,每组四人,间距固定。
这是军方标准清剿队形。
他蹲下身,指尖轻触地面。
震动传来,不止步行,还有远处车辆低频的轰鸣。
重型器械正在靠近。
赫彪还未到,但他的阴影已经笼罩下来。
小石头再次潜回,声音发紧:“张伯收到汤了,没说话,只是把纸条收进了药柜夹层。老吴喝了半碗,醒了,问是谁送的。我说不知道,他就笑了,说‘总有人不肯认’。”
林风点头:“其他人呢?”
“东巷又走了一家,但西头王婶把门堵死了,说‘我老头死在刀疤刘手里,我不走,等林爷动手’。还有几个孩子在巷口画圈,说是布置陷阱,拿竹签插在地上,盖点灰……”
林风嘴角微动:“让他们别太显眼。”
“可他们说,您不动,他们也想做点什么。”
林风没再说话。
他知道,这场对抗早已不只是他一个人的战斗。
民心如柴,只需一点火星就能燃起。
而他要做的,不是立刻点燃它,是在风暴来临前,确保它不会被风吹灭。
他回到地窖深处,盘坐于地,双手置于膝上,掌心朝上。
混沌熔炉缓缓旋转,吞噬之力被压缩至极点,如绷紧的弓弦。
他不再推演招式,也不再测算力量差距。
他只一遍遍回想那些面孔——张伯拄杖挡门的身影,小石头分食时的坚毅,孩子们刻在墙上的数字。
风更急了。
屋顶残瓦发出吱呀声,像是某种预兆。
远处雷声滚过天际,沉闷而持续。
南片区陷入一片死寂,唯有几盏残灯在窗后摇曳,微弱却不肯熄灭。
林风闭目,手握铁片,纹丝未动。
一道闪电划破夜空,照亮他脸侧一道未愈的旧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