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风垂着眼,双手捧出那包钱币,递上前去。
动作缓慢,带着底层贫民特有的畏缩。
刀疤刘接过,打开布包看了一眼,眉头微皱。
他掂了掂铜币重量,又瞥了眼那半块干粮,没说话。
身旁一名喽啰忽然伸手推向林风胸口。
就这么点?打发叫花子呢?
林风早有预判,身体微侧,重心下沉。
那一掌推来之际,他顺势后撤半步,肩背撞上窝棚内壁,整个人踉跄一晃,嘴角渗出一丝血线。
是他暗中咬破舌尖所致。
血腥味在口中弥漫。
他扶墙喘息,脸色发白,一副受创不轻的模样。
刀疤刘盯着他看了两息。
林风不敢抬头,只觉对方视线如刀锋刮过脸颊。
他能感觉到那人的目光在他手腕、脖颈、肩胛上下游移,似在寻找某种异常痕迹。
比如筋肉鼓胀的搏杀者特征,或是气血旺盛的武徒征兆。
但他此刻的气息,已被压至接近普通少年水平。
连呼吸频率都经过精确控制,仿若长期营养不良者的虚弱节律。
刀疤刘终于收回目光。
他冷哼一声,将钱币收入怀中,转身欲走。
就在队伍即将离开之际,他又停下,回头望了一眼林风的窝棚。
视线在门框、墙缝、屋檐停留片刻,随后落在林风仍扶着墙壁的手上。
下月。
他开口,声音沙哑。
双倍。
林风低着头,应了一声,嗓音微颤。
刀疤刘不再多言,挥手带人离去。
脚步声渐行渐远,直至完全消失在街角。
林风仍站在原地,手扶墙壁,指尖嵌入朽木纹理。
他没有擦去嘴角的血迹,也没有立即关门。
直到听见远处巡逻队的脚步彻底远去,他才缓缓直起身子。
掌心的钱袋早已空空。
他低头看着那只布袋,边缘磨损严重,针脚松散,是原主母亲留下的唯一遗物。
他曾用它装过野菜根、虫卵、换盐的毒蛛丝。
如今只剩下一抹余温,来自刀疤刘粗糙的手掌。
他将布袋攥紧,指节因用力而发青。
远处,一只乌鸦落在断墙上,振翅欲飞。
林风的目光穿过它展开的黑羽,望向街尽头那面斑驳的公告牌。
上面贴着一张新纸,墨迹未干,写着安家费即日起上调三成。
风掠过棚区,掀起一角残纸。
林风抬起手,轻轻拭去嘴角血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