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着准备好的礼物——其中包括一方上好的徽墨,几卷难得的古籍抄本,以及一些家乡的特产。
陈耀祖独自一人来到了秦老那布置简朴却充满书卷气息的书房。
秦老正伏案写着什么,听到脚步声,头也未抬。陈耀祖恭敬地站在门口,未曾打扰。
待秦老写完最后一个字,放下笔,这才缓缓抬起头,目光如电,落在陈耀祖身上。
他没有说话,只是站起身,走到陈耀祖面前,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然后,出乎意料地,抬手重重地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力道之大,让陈耀祖都微微晃了晃。
“好小子!”秦老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和激动,“总算没给老夫丢人!”
陈耀祖感受到肩上那沉甸甸的力道和老师话语中蕴含的深意,心头一热,没有任何犹豫,撩起衣袍,端端正正地跪了下去,行了一个大礼:
“学生陈耀祖,拜见恩师!学生幸不辱命,未给老师丢脸!”
这一跪,跪的是师恩如山,跪的是不负期望。
毕竟当他得知老师特意去皇上跟前立下了军令状,这才有了他们几个一行人能够以监生的身份,跟随六殿下前往凌州。
秦老看着跪在面前的学生,眼中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有欣慰,有骄傲,更有深深的期许。
他没有立刻让他起来,而是沉声道:“凌州之事,做得漂亮!不止是治水之功,更是那份为民请命、不惧权贵的担当!
我秦某人的学生,就当如此!科场扬名,解元及第,那是你的本事,也是你应得的!老夫为你高兴!”
陈耀祖抬起头,眼中闪烁着光芒:“若无老师昔日悉心指点,为学生开阔眼界,打下根基,学生绝无今日。老师教诲,学生一刻不敢或忘。”
秦老这才伸手将他扶起,脸上露出了真切的笑容,拉着他坐下细谈。
问及乡试策论,当听到陈耀祖阐述那“干统枝辅”之论时,秦老眼中精光连闪,抚掌赞叹:
“好!此论深得治国三昧!不迂腐,不偏激,务实而高明!看来凌州一番历练,于你确是大有裨益!”
一番畅谈,秦老心中慰藉无比。
这个学生,不仅学问扎实,更有经世之才,且心性坚毅,品行端方。
他仿佛看到了自己毕生追求的学问与理想,在这个寒门出身的弟子身上,看到了传承与实现的希望。
最后,秦老神色一肃,叮嘱道:“耀祖,你县试、府试、乡试皆为案首,已连中三元,堪称‘小三元’。
此乃极大的荣耀,亦是莫大的压力。
会试、殿试在即,天下英才汇聚,切不可有丝毫懈怠之心!
若能一鼓作气,连夺会元、状元,成就‘六首状元’之旷古佳话,老夫……此生无憾矣!”
看着老师眼中那殷切的期望,陈耀祖感到肩上的担子又重了几分,但他心中涌起的不是畏惧,而是昂扬的斗志。
他再次躬身,郑重承诺:“老师放心,学生定当竭尽全力,不负师望!”
走出秦府时,华灯初上。
京城的冬夜寒冷而干燥,但陈耀祖的心中却一片火热。
家人的团聚,朋友的扶持,师长的期许,以及那隐藏在平静表面下的汹涌暗流,都让他清楚地知道,京城的生涯,注定不会平凡。
而他已经做好了准备,去迎接这一切挑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