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正亲手为女儿梳理最后一缕发丝的张小花,看着儿女们和睦友爱的情景,尤其是儿子如此顾念姐姐,眼眶不禁微微湿润。
她觉得,比起那些看得见的聘礼嫁妆,孩子们之间这份深厚的情谊,才是最让她感到欣慰和骄傲的。
唯独小豆丁陈耀宗,看着自己攒了许久的压岁钱只够买来的一小盒精心包装的羊油膏。
再对比哥哥那厚厚的银票地契,小嘴撅得能挂油瓶,满脸都是郁闷。
细心的陈巧菱察觉到了小弟的低落,她接过那盒看似不起眼的羊油膏,却露出了无比惊喜和感动的神色。
她拉过陈耀宗的小手,柔声道:“耀宗,大姐真是太喜欢你的礼物了!
你怎么知道大姐的手一到冬天就长冻疮,手都有些开裂了?
正需要这个呢!我们耀宗真是个小暖男,太贴心了!这礼物送到大姐心坎里去了。”
陈耀宗被大姐这么一夸,眼睛顿时亮了起来,小胸脯也挺了起来,觉得自己的礼物虽然不贵重。
但却是独一无二、充满心意的,顿时不再郁闷,反而骄傲地笑了起来。
陈家的院子里,此刻已是人头攒动。村里人几乎都来帮忙道喜,热闹非凡。
刘家送来的聘礼整齐地摆放在院中,供人观瞻。
那显眼的一百两彩礼银子,房契地契,还有那堆积如山的绸缎布匹、闪闪发光的金银首饰,看得村民们眼花缭乱,赞叹声此起彼伏:
“哎呦喂!看看刘家这手笔!真是阔气!”
“巧菱这孩子真是好福气啊!嫁过去就是享福的!”
“陈家如今也是不一样了,耀祖中了秀才,这结的亲家也体面!”
“谁说不是呢!瞧瞧那些绸缎,俺只在县里布庄远远见过,摸都没摸过哩!”
至于陈家的陪嫁,更是早已在吉时前就浩浩荡荡地抬往了刘家。
那满满当当的箱笼,里面除了按照习俗准备的物件,还有张小花精心为女儿准备的各色好东西。
以及陈耀祖添上的那份厚礼,丰厚得让刘家人在自家那边也是赚足了艳羡和脸面,直夸新娘子娘家重视女儿,底蕴深厚。
“吉时快到啦!” 不知谁喊了一声。
很快,村口传来了震耳欲聋的鞭炮声,唢呐锣鼓吹吹打打的喜乐声由远及近,越来越清晰。
“新郎官来接亲啦!” 孩子们兴奋地叫喊着,村里人纷纷涌向道路两旁,夹道相迎,脸上都洋溢着喜悦的笑容。
而新郎官刘文书想要接到美娇娘,就是要过小舅子陈耀宗这一关。
只见五六岁的陈耀宗,穿着一身新衣,小脸绷得紧紧的。
像个小门神似的张开双臂,牢牢堵在院门口,那故作严肃的小模样,逗得众人忍俊不禁。
刘文书看着眼前这个还没自己腿高的小舅子,又是好笑又是无奈。
他赶紧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精巧点心和一串红艳艳的铜钱红包,笑眯眯地递过去:
“耀宗,乖,让姐夫过去接你大姐好不好?”
陈耀宗瞥了一眼点心和红包,咽了口口水,却坚定地摇了摇头,小身子纹丝不动,奶声奶气却异常认真地说:
“不行!你得保证!保证以后都对我大姐姐好!不准欺负她!”
周围人见状,更是乐不可支,笑声此起彼伏。
最后还是刘文书蹲下身,拉着陈耀宗的小手,眼神真诚,一字一句地保证:
“耀宗,姐夫向你保证,一定会对你大姐姐好,疼她,敬她,不让她受委屈。若有违背,随你怎么教训姐夫,好不好?”
得到了满意的承诺,陈耀宗这才像个小大人似的点了点头,勉为其难地让开了路,还不忘补充一句:“记住你说的话哦!”
院内,陈耀祖早已蹲在了一身红装、盖着盖头的大姐跟前。
陈巧菱轻轻伏在弟弟已然宽阔结实的后背上,感受着那份沉稳的力量,想到即将离开这个从小长大的家,离开疼爱她的父母和兄弟姐妹,眼眶不由自主地红了。
弟弟的背,不知何时已经如此健壮,足以撑起这个家,也足以成为她们姐妹依靠的大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