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廷霄则以其沉毅的性格和深刻的洞察力,稳居前三,锋芒内敛却不容小觑。
姚宗胜心思活络,根基日益深厚,常在五六名之间徘徊。
最令人惊喜的当属王富贵,在陈耀祖那堪称“魔鬼”的题海战术锤炼下。
天知道陈耀祖从哪里弄来那么多角度刁钻、内容精炼的试卷,这些年积攒的卷宗几乎能塞满一间小仓房。
他竟一路高歌猛进,硬生生冲到了前二十多名,其毅力与进步速度,令人刮目相看。
学业有成,众人便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投向了今年的科举。
离家两年有余,思乡之情日切,且科举乃人生大事,需提前回乡准备。
于是,几人商议后,决定向书院告假,提前返乡备考。
然而,相较于好友们的踌躇满志,赵廷霄的心绪却愈发复杂难平。
与好友们朝夕相处、钻研学问的日子固然轻松愉快,但京城传来的消息却如同悬在头顶的利剑,让他无法真正安心。
大皇子在皇家寺庙祈福时,竟“意外”坠崖,虽保住性命,却断了一条腿,彻底与储位无缘。
二皇子一脉趁势而起,势力急剧膨胀。
而那位曾经不显山露水的五皇子,也暗中积攒了不小的力量,蠢蠢欲动。
朝堂之上,暗流汹涌,已是山雨欲来风满楼。
更让他心焦的是,根据丁老大人的密信,景仁帝……已经知晓了他的存在。
“殿下,”丁晓春转述着丁老大人的话,“陛下虽已知晓,却迟迟未下旨召您回京认祖归宗。
圣心难测,老臣揣度,陛下或许……是在观望。
在您没有展现出足够的价值,或者说,在没有一个足够分量的‘契机’之前,那条‘鱼’,不会轻易咬钩。”
这“鱼儿不上钩”的比喻,让赵廷霄心中凛然。
他明白,皇家无情,即便是父子,在权力面前,也首先是一场权衡与博弈。
而景仁帝之所以能知晓他的存在,还要“归功”于两年前那位前来宣旨的邓公公。
邓公公回京后,凭借在宫中多年经营的人脉,隐约查到了赵廷霄容貌与陛下的惊人相似,又联想到丁老大人的异常关注,心中便有了七八分猜测。
这可是一份天大的功劳!他岂能放过?
于是便花了重金,疏通关节,终于寻了个机会,将此事“不经意”地透露给了景仁帝身边的一位近侍。
丁老大人原本想为赵廷霄多争取一些成长的时间,故此前一直设法掩盖消息。
直到今年,眼看赵廷霄学识已丰,科举在即,时机趋于成熟,丁老大人这才顺势而为,不再刻意阻拦,让消息真正传到了景仁帝耳中。
邓公公得知陛下已然知晓,立刻迫不及待地跑到御前,涕泪交加地陈述自己如何“慧眼如炬”、“心系皇家血脉”。
终于为陛下寻回了流落民间的皇子,言语间满是表功之意。
养心殿内,檀香袅袅。
景仁帝听完邓公公声情并茂的禀报,脸上看不出喜怒,只是那双深邃的眼眸中,掠过一丝复杂难明的光芒。
他挥了挥手,示意激动不已的邓公公退下,声音平淡:“朕知道了,你且退下,自有赏赐。”
待邓公公千恩万谢地离去后,景仁帝沉默良久,方才对身旁伺候的大太监黄公公道:“传丁明晟。”
不久,丁老大人奉召入宫,步履略显蹒跚地走进养心殿,恭敬地跪下行礼:“老臣丁明晟,叩见陛下。”
景仁帝并未立刻让他起身,而是目光锐利地审视着他,语气带着帝王的威压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愠怒:
“丁明晟,你好大的胆子!朕的皇子流落民间,你既已知晓,竟敢知情不报!让朕的骨血在外受苦,你该当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