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辩论(一)(1 / 2)

正方第一位学子起身,略显紧张但条理清晰地阐述了变法带来的诸多好处:

富国强兵、削弱旧贵族、提升平民地位等等,引用了《史记》、《管子》中的若干记载作为支撑。

反方立刻有一位学子起身反驳,指出变法执行过程中的严刑峻法、忽视民生、以及最终未能持久的弊端,引用《商君书》和后世大儒的批判观点。

开局阶段,双方各有来回,但都略显保守,多在重复已知的史实和主流观点。

随着辩论深入,节奏逐渐加快,交锋也愈发激烈。

正方一位学子慷慨陈词:“若无此次变法夯实根基,何来后世一统之伟业?此乃开创之举,纵有瑕疵,亦不能掩其大功!”

反方立刻有人站起:“然大功之下,皆是枯骨!

苛政猛于虎,民不聊生,纵得一时之强,亦如沙上筑塔,根基不稳,终至崩塌!

《孟子》有云:‘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其法可曾顾及民生?”

这时,孙清浩站了起来。他一开口,便显露出不凡的功底:

“对方同窗所言‘民不聊生’,乃后世儒生夸大之词。

史料记载,变法之初,‘道不拾遗,山无盗贼,家给人足’。

此非虚言。

其法固然严苛,然乱世用重典,方能迅速扭转积弊。

至于所谓‘未能持久’,实乃因旧贵族反扑,守成之君未能坚持,非变法本身之过。岂能因执行受阻而否定良法本身?”

他引证充分,逻辑清晰,一下子将反方的攻势压了下去。

反方一时有些语塞。陈耀祖见状,起身接口道:“孙兄所言‘道不拾遗,家给人足’,确有其记载。

然此‘足’是为何‘足’?是仓廪实而知礼节的‘足’,还是慑于连坐酷法、不敢不行、战战兢兢之‘足’?

《道德经》云:‘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惧之?’以恐怖高压维持的秩序,可能长久?

其法鼓励告奸,使人伦亲情沦丧,父子相疑,邻里相告,此乃强国之道,还是败德之途?

即便强于一时,此种强国,根基何在?仁义何在?”

陈耀祖并未直接否定变法效果,而是从人性、伦理的角度质疑其代价和可持续性,角度刁钻,引发了众人深思。

正方立刻有学子起身维护:“非常之时行非常之法!当时列国环伺,生死存亡之际,岂能拘泥于小节?唯有集中权柄,富国强兵,方能生存!”

姚宗胜此刻也优雅起身,摇扇(不知何时又拿出来了)道:

“耀祖兄所言,未免过于理想。岂不闻‘世易时移,变法宜矣’?

当时之世,礼崩乐坏,旧制臃肿,非猛药不足以去沉疴。

至于伦理之失,乃执行偏差,非立法本意。

且观其法,奖励耕战,打破世袭,使庶民有晋身之阶,此非大公乎?”

他言辞犀利,抓住了“立法本意”和“时代背景”进行辩护。

赵廷霄冷峻的声音随即响起,直指核心:“姚兄所言‘立法本意’甚好,然评判一法,岂能仅观其‘本意’?更需观其‘实效’与‘后果’。

其法确使秦强,然此‘强’乃虎狼之强,而非仁德之强。

其法培育之秦人,勇战而寡恩,重利而轻义。

此等风气,纵得一统天下,可能守成?秦二世而亡,岂非其法种下的恶果?

《左传》云:‘君义,臣行,父慈,子孝,兄爱,弟敬,所谓六顺也。’其法可曾提倡此六顺?”

他从长远历史影响入手,将秦朝速亡与变法联系起来,逻辑链清晰,极具说服力。

双方你来我往,引经据典,思维碰撞出的火花几乎照亮了整个学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