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列士通过单向玻璃观察着勒菲弗的表现,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几乎看不见的弧度。
这种反应,在他的预料之中。勒菲弗越是抵抗,说明他背后隐藏的东西可能越有价值,也越害怕牵连出更深层的人物。
几个小时的高强度审讯后,杜邦已经精神崩溃,瘫在椅子上如同烂泥,供出了他所知道的一切,包括一些可能涉及更高级别官员的模糊“传闻”和“猜测”。
而勒菲弗虽然依旧强硬,但在确凿的间接证据和心理压力下,防线也开始出现松动,对一些细节无法自圆其说。
深夜,审讯暂时告一段落。杜邦和勒菲弗被分别押回拘留室。
多列士这才从阴影中站起身,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脖颈。他走到主审官身边,拿起那厚厚一沓审讯记录,快速翻阅着。
“部长,杜邦基本撂了,但水分很大,很多是推卸责任。勒菲弗嘴很硬,不过,突破口已经找到了。”主审官汇报道。
多列士点了点头,目光锐利地扫过记录上的几个关键名字和线索:“那个‘商会’的皮埃尔,是关键。还有杜邦提到的,他每年‘上贡’给省里某个‘老朋友’的款项……勒菲弗在军队里的‘旧相识’……”
他放下记录,点起了烟斗,深吸一口,烟雾缭绕中,他的眼神变得深邃而充满算计。
“不要急着把他们钉死。”多列士的声音低沉而清晰,“这两个人,尤其是勒菲弗,是鱼饵,更是钥匙。”
他看向主审官,下达了明确的指令:
“第一,对杜邦,继续施压,但要给他一点‘希望’,让他觉得配合我们就能活命,甚至将来有机会减刑。让他把记忆里所有模糊的线索,哪怕只是道听途说,全部挖出来。重点是他提到的省级关系网。”
“第二,对勒菲弗,改变策略。暂时冷他几天。让他待在拘留室里,好好‘思考’一下。同时,放出风声,说杜邦为了自保,已经把大部分责任都推到了他身上,并且供出了几个‘大人物’的名字。让他产生恐慌和猜忌。”
“第三,立刻秘密控制那个‘商会’的皮埃尔,以及杜邦供词中提到的所有中层掮客和黑市头目。动作要快,要隐秘,避免打草惊蛇。审讯他们时,重点不是他们干了什么,而是他们的上线是谁,保护伞是谁,资金和违禁品的最终流向是哪里。”
“第四,彻查杜邦和勒菲弗的所有银行账户、社会关系、最近半年的所有通讯记录。我要知道每一笔不明来源的资金,每一个可疑的联系人。”
多列士的嘴角露出一丝老谋深算的笑意:“枫丹白露镇,只是冰山一角。我们要的,不是几条小杂鱼。而是顺着这根藤,摸出整个盘踞在公社肌体上的、更大的毒瘤网络。那些隐藏在巴黎或者其他省城、身居高位、却暗中与黑市、甚至可能与国外势力勾结的‘保护伞’,才是真正的目标。”
他敲了敲烟斗,灰烬落下。
“放长线,才能钓大鱼。告诉行动组,耐心点。这场清洗,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