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动作快！把伤员转移到后面山坳里！集中所有弹药！机枪！迫击炮！给我架到制高点！”张振宇的声音嘶哑却异常清晰，在混乱的战场上如同定海神针，“工兵！布雷！在阵地前沿！尤其是可能的进攻路线上！把剩下的地雷、手榴弹绊线全用上！”
战士们如同上紧发条的机器，疯狂地运转起来！搬运伤员，挖掘战壕，架设武器，布置障碍……没有人说话，只有粗重的喘息声、铁锹铲土的摩擦声、武器碰撞的金属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种大战将至的、令人窒息的紧张节奏。
张振宇快步走到李国强身边。这位第五团团长正靠在一块岩石上，由卫生员紧急处理着胳膊上的伤口，脸色苍白，但眼神依旧锐利。
“李团长，情况怎么样？”张振宇沉声问道，递过去一个水壶。
李国强接过水壶，猛灌了几口，呛得咳嗽了几声，才沙哑道：“谢谢！张参谋长！要不是你们……第五团今天就交代在这了！”他眼中闪过一丝后怕和感激，随即被更深的忧虑取代，“伤亡……太大了！能动的，加上轻伤员，不到四百人！弹药……快打光了！重武器……全丢了！”
张振宇的心猛地一沉。不到四百人！而且弹药匮乏！他带来的二营，经过之前的突袭作战和接应战斗，也减员严重，能战之兵不足两百五十人！
弹药消耗同样巨大！而对面……晋绥军虽然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损失了一些兵力和重武器，但主力尚存！至少还有一千五百人以上！而且，他们的援军随时可能赶到！
“现在不是道谢的时候！”张振宇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灰色眼眸冷静得可怕，“阎锡山不会善罢甘休！更大的反扑马上就来！我们必须守住这道山梁！守住井陉口！为陈雅政委他们拿下石家庄、进军京师争取时间！”
他指向山下那片狼藉的战场，晋绥军正在重新集结，土黄色的军装如同蠕动的蚁群，军官的呵斥声隐约可闻，迫击炮也在重新调整射界。
“李团长，你的人熟悉地形，负责左翼和正面防御！我的人负责右翼和火力支援！弹药……集中分配！优先保障机枪和迫击炮！步枪手……节省子弹！等敌人靠近了再打！手榴弹……留到最后关头！”张振宇语速极快，条理清晰，“我们没有退路！背后就是井陉口！丢了这里，阎锡山的铁钳就合上了！陈政委他们腹背受敌！整个北伐大局危矣！”
李国强猛地站起身，不顾胳膊的疼痛，眼神中爆发出决死的凶光：“张参谋长放心！第五团就算拼到最后一个人！也绝不会让阎老西的狗腿子踏过这道山梁！我们欠你们一条命！今天就拿命来还！”
“好！”张振宇用力拍了拍李国强的肩膀（没受伤的那边），眼中闪过一丝敬意，“同生共死！守住阵地！”
就在这时！
“呜——呜——！”凄厉的炮弹破空声骤然响起！
“炮击！隐蔽——！！！”阵地上响起凄厉的警报！
“轰！轰！轰！轰！”
密集的炮弹如同冰雹般砸落在刚刚构筑的阵地上！泥土、碎石、木屑混合着硝烟冲天而起！大地在剧烈颤抖！爆炸的火光瞬间吞噬了部分工事！惨叫声被淹没在震耳欲聋的轰鸣中！
晋绥军的反扑！开始了！
张振宇和李国强几乎同时扑倒在地！灼热的气浪和飞溅的碎石从头顶掠过！
炮火延伸！硝烟尚未散尽！
“杀啊——！！！”山脚下！震天的喊杀声如同海啸般响起！密密麻麻的土黄色身影，如同决堤的洪水，端着明晃晃的刺刀，在军官的驱赶下，向着山梁阵地发起了疯狂的冲锋！
井陉口！这太行山的咽喉！这决定北伐命运的关隘！一场更加惨烈、更加血腥的生死搏杀！
在震天的炮火和喊杀声中，轰然拉开序幕！张振宇和李国强，这两个不同党派的军人，此刻却肩并肩，将后背交给了对方，共同面对着那汹涌而来的死亡浪潮！
他们的目光，都坚定地望向了北方——京师的方向！那里，寄托着他们共同的希望，也燃烧着他们共同的战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