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为了捕获这种珍稀异色的鸟儿,刻意剪伤了它的翅膀,好让它无法逃脱?简直是卑鄙至极!
她迅速找出家用的简易医疗箱(里面甚至有些应急缝合线和外伤药是为她自己和玛雅准备的)。
处理这种小型伤口对她来说轻而易举,只是动作更加审慎,避免造成二次伤害。她手法干净利落地清创,涂上消炎药粉,然后用细纱布和绷带进行了稳妥的固定包扎。
整个过程中,那只知更鸟出乎意料地配合,只是在她处理伤口时发出几声细微的、带着痛的鸣叫,听起来可怜又无助。
当薇薇安完成包扎,将它小心捧在掌心时,小鸟似乎明白了自己在接受帮助,它努力地扬起尚未受伤的小脑袋,对着薇薇安的方向发出几声轻快悦耳的“滴哩~滴哩~”,圆溜溜的小眼睛里充满了信任和……喜悦?
薇薇安冰冷紧绷的心弦,被这充满依赖的鸣叫和眼神轻轻拨动了一下。原本因为偷猎行径燃起的怒火,融化了一角,变成了某种复杂的暖意。
这小东西,在经历了人类的残忍伤害后,竟然还能对一个陌生人表现出这样的信任和欢愉?她看着它羽毛上那抹惊心动魄的蓝,感受着掌心温热娇小的生命,内心深处某个柔软的地方被触动了。
嘴角不自觉勾起一个浅浅的、温柔的弧度,之前训练带来的疲惫感和因为某个身影不在而产生的细微空落感,似乎都被这小小的生命短暂填补了。
“好了,小家伙,”她轻声说,指腹轻轻抚过它未受伤的背部,细腻的羽毛触感让她指尖发烫,“现在要好好休息,把伤养好。”
她找出一个干净的透气纸箱,垫上柔软的旧毛巾,小心翼翼将鸟儿放了进去。又用一个小碟子盛了些清水,细心地用针管喂了几滴,防止它脱水。
小鸟在里面适应了一会儿,发出了类似满足的唧唧声。
薇薇安松了一口气,在纸箱旁坐下,托着下巴看着这个新来的小客人。心里想着下一步:等它稳定一点,或许该联系下司法部和警务厅,或者……她脑海里闪过内务部的情报网(尽管用来查偷猎有点大材小用),但为了这只特别的小家伙,她觉得值得动用点“小关系”。
“真是漂亮的蓝色啊……”她喃喃自语。不知怎的,看着这抹深邃的蓝,她心头却掠过另一双眼睛的颜色——玛格丽特那双在激情演讲时如同紫罗兰风暴、在她面前却总是含着笑意的眼眸。一种隐秘而苦涩的悸动悄然涌上。
她忽然站起身,快步走向床头柜,拉开抽屉拿出一个密封得很好的小瓶子——那里面装着一方手帕。不是玛格丽特用过的,而是薇薇安私藏起来的,曾经沾到了玛格丽特常用香水味道的手帕。她几乎没有犹豫,微微颤抖着手拧开了瓶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清冽、果香后隐藏着深邃木质气息的独特香水味道弥漫开来,那是属于玛格丽特的气息。
这股熟悉又遥不可及的味道钻入鼻腔,瞬间在薇薇安心湖投下了一颗石子。刚才面对知更鸟时的轻松柔和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一股混杂着强烈思念、难以言说的渴望和深深自我压抑的情感猛地攫住了她。她冰蓝色的眼睛如同蒙上了一层雾气,心脏在胸腔里沉重又快速地跳动。
“哼……”她把瓶子紧紧捂在心口,脸颊不由自主地泛起和刚才运动截然不同的、羞涩的红晕,对着仿佛有玛格丽特身影的空气,用一种只有自己才能听见的音量,带着点孩子气的扭捏和委屈,嘟囔了一句:
“唉……真是……搞的别人像个变态一样……嘛……”
她甩了甩头,像是要把这不受控涌出的情绪甩开,迅速拧紧瓶盖,把手帕瓶塞回抽屉最深处,仿佛那是什么禁忌品。然后快步走回客厅,打开冰箱取出一瓶矿泉水猛灌了几口。
“咳……好多了好多了。”她用手背擦了擦嘴角的水渍,脸颊的红晕似乎消下去一点。
玛雅不知何时走了过来,用圆润的身体蹭了蹭她的腿。薇薇安弯腰抱起胖猫咪,脸埋在它浓密的蓝色皮毛里深吸了一口,仿佛想用玛雅的味道驱散那惹人烦乱的异香。
“还是我家小玛雅好……又软又暖和。”她抱着猫坐到窗边的沙发里,眼神却不由自主地再次飘向纸箱里那只休憩的蓝色知更鸟,心里琢磨开了它的来历,以及对那些胆敢伤害它的人的“特别问候”。
窗外,巴黎的下午依旧宁静。而薇薇安的心湖,却已因为一只小鸟、一缕幽香,掀起了旁人无法察觉的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