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入国庆,革命新章!(2 / 2)

热闹的国庆日活动延续到夜幕降临。玛格丽特婉拒了官方晚宴,而是在巴黎东区一家颇受欢迎的、带小院子的工人餐馆包了场,邀请亲近的友人一起度过更私密的夜晚。餐馆里充满了欢快的喧闹,空气中飘荡着炖牛肉的浓郁香气和红酒的芬芳。

长条木桌边围坐着熟悉的面孔。路易和威廉似乎在对某项军备技术进行着礼貌但都带着点傲气的辩论。

薇薇安静静地坐在玛格丽特左边,时不时为她的杯子添上果汁(她不喝酒,这是人尽皆知的),偶尔小声提醒她少吃点油腻的。

玛格丽特侧头时,总能看到薇薇安专注凝视自己的侧脸,于是她会在桌下轻轻用膝盖碰碰薇薇安,看着对方瞬间变得不自然的坐姿,然后狡猾地抿一口果汁。

安娜和艾蕾两位孕妇被安排在靠里的、更舒适的位置,正热烈地交流着什么“育儿经”和“工作与家庭平衡”的“深刻问题”。沃克尽职地坐在艾蕾旁边,细心地为她倒水,切好盘中的食物,动作轻柔而自然。

“……所以我说,威廉,你们的‘理想’级火力确实惊人,但机动性方面……”路易还在和威廉争论战舰。

“路易!”玛格丽特提高声音打断了他,笑着举起杯子,“今天不谈工作!更不谈军备竞赛!今天是庆祝,是家宴!”她转向安娜和艾蕾,“对吧?两位准妈妈?”

安娜稳重地微笑点头,艾蕾则开心地回应:“玛格说得对!我们今天只负责享受!”她下意识地又摸了摸肚子。

一旁的达米安,餐馆里那位在凡尔登战役丢了一条腿却依然豪迈的老兵老板,正端着一大盘炸薯条过来:“享受吧!孩子们!吃饱了才有力气建设新世界!”

话题很快转向了更轻松的方向。威廉谈起他在伦敦的学院生活趣事,引得众人发笑。

沃克则分享了公共安全委员会处理的一些“无伤大雅”的市民求助小插曲。路易和玛格丽特互相打趣对方曾经的糗事,玛格丽特被气得要拿面包砸他。

当话题不经意间滑向西班牙战场的最新进展时,气氛有了一丝微妙的变化。

“说真的,”达米安老板拄着他的拐杖,声音洪亮但并非针对谁,“看到加拿大佬在萨拉戈萨的遭遇,虽然解气,但还是有点……呃……复杂?我们在那边牺牲了多少好小伙。”

威廉放下酒杯,略作思索,以一种相对中立但略带官腔的口吻谨慎地说:“无论立场,战争造成的生命损失总是令人遗憾的。有时候我在想,也许我们更应该入场协调……”他的家族背景和外交官身份让他习惯性地寻求“理性解决”。

路易立刻扬起了眉毛。玛格丽特在桌子底下轻轻踩了他的脚一下。

“罗斯柴尔德先生,”达米安的声音沉了下来,“你是想说在侵略者开枪之后,被侵略者还要坐下来和他们喝茶聊天吗?我们在谈的是浴血奋战保家卫国的西班牙同志!”

薇薇安微微蹙眉,担忧地看向火药味渐浓的双方。

威廉意识到自己可能触碰了敏感地带,急忙解释:“当然不是这个意思,达米安先生。我是说……也许在更早的阶段,国际社会……”

“国际社会?”艾蕾忍不住插话,声音带着点天真的困惑,“威廉,那些‘国际社会’难道不就是支持王党的那些家伙吗?他们把坦克和飞机开到西班牙国土上的时候,可没想坐下来谈谈!”她说完还有点不好意思地看了看玛格丽特和安娜,沃克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背。

场面一时有些僵住。

玛格丽特站起身,脸上带着平和的微笑,但眼神明亮而有力,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她轻轻敲了敲杯子。

“好了好了,”她举起盛满石榴汁的酒杯,清脆的声音压下了一切争论,“今天是巴士底狱倒塌的日子!是我们打破旧牢笼,走向新生的节日!历史的是非功过,留给未来的国际法官们去头疼吧。”她俏皮地眨眨眼,“至于今晚?我只想和我最珍惜的朋友们、同志、家人……”

她特意环视了安娜和威廉:“和远道而来的新朋友们一起,庆祝我们共同的理想依然在燃烧,庆祝我们奋斗的事业在全球生根发芽!为我们脚下这片赤色的土地!为她更加丰饶的麦田!为她永不熄灭的灯塔!”

她朗声道:“为了巴黎公社!为了法兰西公社!为了第三国际!为了全人类的解放!干杯!”

“干杯!”

“为了公社!”

酒杯碰在一起,清脆的声音在喧闹的小餐馆里格外响亮,短暂的摩擦冰释,气氛重新热烈起来。安娜感激地看了玛格丽特一眼,威廉也释然地笑了笑,重新融入欢声笑语。达米安豪爽地一口喝干杯中酒。

夜色渐深,聚会终有散时。告别了众人,玛格丽特和路易手牵手走回爱丽舍宫附近的住处。巴黎的夜空难得清朗,星子稀疏闪烁。

“累了吧?”路易轻声问,月光描绘着他侧脸的轮廓。

玛格丽特摇摇头,挽紧他的胳膊,头轻轻靠在他肩上。“开心,只是有点吵,耳朵里还有点儿嗡嗡响。你呢?第一次公开露面地陪我演讲,感觉怎么样,路易上校?”她笑着揶揄。

“紧张程度不亚于在苏俄时指挥一个师强渡伏尔加河,”路易夸张地叹了口气,“生怕你踩到裙子或者演讲稿飞了。不过看你,就像天生属于那个位置。”他语气充满骄傲,低头在她发顶落下一吻。

“你说,未来……”玛格丽特看着远处在夜色中沉默矗立、塔顶闪着微弱光亮的埃菲尔铁塔,那是公社建立后新修的电力灯塔,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迷蒙,“西班牙的硝烟会散吗?维也纳和布达佩斯的血战何时能停?农民的地里……明年能丰收吗?”

路易紧了紧握着她的手,温暖而坚定。“路总是一步一步走的。就像你说的,赤色的太阳正从阿根廷亮到撒马尔罕。至于丰收,”他带着笑意看向她,“不是有我们最厉害的小太阳在盯着嘛?还有沃克那家伙像护眼珠子一样盯着他的小太阳呢。”

玛格丽特被他逗笑了,心头那点沉重的影子似乎也淡了些。“对,有艾蕾……有我们所有人。”她看向路易明亮的眼睛,“还有你,我的‘大钢琴家’。”她故意用了个亲昵又调侃的旧称呼。

“嗯哼,我的‘革命偶像’主席阁下,”路易回敬她,“现在最要紧的是,赶紧回去好好泡个澡,然后睡觉!明天还有几十份文件等着你签呢,主席同志!”他做了个夸张的行礼动作。

玛格丽特笑着捶了他一下:“扫兴鬼!”笑声在静谧的、带着夏夜晚风味道的巴黎街道上回荡。

路灯的光晕拉长了两人的影子,依偎着向前延伸,没入被节日激情点燃过、此刻正缓缓沉入梦乡的城市。远方,象征着工业力量的铁塔灯光依旧微弱而顽强地亮着,照耀着这片赤旗飘扬的土地,也映照着这对年轻革命者的身影,一个新时代在脚下一步步铺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