祠堂改成的夜校里，唐茗用子弹壳教妇女们认字。枪字，左边是木，右边是仓——拿木仓保粮仓！
周翠云在黑板写自家田契编号：丙字六亩八分，这样写才不被篡改。她蓝布衫上的农会徽章擦着粉笔灰，昨夜还绞着衣角的双手已稳如打算盘。
林尚舟调试着新到的油印机：《新算术》加印三百册...哎！别拿模板当鞋样！唉……算了……
咱们要最新的鞋样！赵寡妇抽走蜡纸，鞋面绣二字，踩着舒坦！
晒谷场东头忽然响起鞭炮声。唐茗推开窗，看见十二个缠足妇女集体烧裹脚布，火堆里哔啵炸响的是周永富的翡翠烟嘴。周翠云突然抢过油印滚轮，她想起了林尚舟之前的算盘：再加条标语——算盘珠子砸烂铁锁链
暮色染红稻田时，二十匹驮着油印机的骡马已等在村口。唐茗把新编的《识字课本》塞给周翠云：每周三题，教大伙认全自家田契。
林尚舟正给农会骨干讲解：用经纬仪重测地界，防止宗族余孽篡改...他突然被塞进怀里的红绸惊得后退——周翠云带着三十个妇女，把祠堂门匾改成了红星夜校的锦旗。
接着！唐茗抛来个油纸包。周翠云解开发现是把镀银勃朗宁，枪柄刻着丙字六亩八分。
农会自卫队长不能赤手空拳。唐茗翻身上马，等我们拿下青龙镇，送你整箱子弹练枪法。
周翠云举起缠红绸的步枪：周永富伏法的消息印成传单！我带夜校姐妹去邻村撒！
残阳将革命军的影子拉长在阡陌间。林尚舟核对地图时，唐茗正用钢笔修改《土改手册》：加条备注，分田到户需配合计算教学...
歇脚！前哨突然示警。众人转头望见二十里外的刘家沟，当年分田时栽的识字旗已连成红霞。更远处的长江如鎏金缎带，倒映着七八处新解放区的篝火。
唐茗突然勒马：尚舟，咱们在周家祠堂埋的油印机...
每月能印三千册课本。林尚舟的算盘珠在余晖中泛光，翠云同志来信说，夜校妇女们用枪械零件当教具，教娃娃们认、...
山道拐出个戴八角帽的通讯员：急电！青龙镇保安团哗变，请求支援！
唐茗的鞭梢在空中炸响：改道！天亮前拿下青龙镇码头！她深蓝衣装的下摆掠过石碑，那上面新凿的耕者有其田还散发着石灰味，新解放区三十八个村落的名字正在工匠锤下延伸。